乡村爱情故事1(乡村爱情故事14在线观看免费)
姜腾杰/文
第一章 弃学
胶莱河岸边的一个小村子。
绿树掩映着的青堂瓦舍坐落在河堤高处的空地上，间或能看到一两座用麦秸修缮的土坯房。
“咯咯咯……”从一个土垛的泥墙小院里传出一个女孩脆生生的笑声，在宁静的村舍里显得如同银铃一般。
“一恒，说定了，不许反悔呀！”女孩娇柔地眨着水汪汪的眼睛。
“嗯……中！”男孩的承诺在女孩殷切的期盼中有点不太情愿。
“空口无凭！来，我们拉钩！”女孩见男孩有点犹豫，便用纤细的手指拉起了男孩一根粗壮有力的小指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准变！哈哈哈……”
两人都笑了，脸几乎同时红成了秋天里的苹果，勾在一起的手指，生怕被外人瞧见，又恋恋不舍地慢慢滑开。
“一恒，我回去收拾收拾，吃过饭我们就走。”女孩显得比男孩开朗的多。
“哎，艳霞……”男孩似乎还是拿不定主意。
“又怎么啦？”女孩两手一叉，瞪起了美丽的杏子眼。
“有……有……没有啥了！你先回去收拾吧！”一恒像是还有什么心事，却欲言又止。
女孩艳霞哼唱着最时尚的台湾歌曲《童年》快活地走了，像只灵巧的小燕子，从男孩一恒那热辣辣的目光中，消失在弯弯曲曲的巷子里。
“艳霞姑娘，那啥子事，那么高兴？”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盯住了艳霞的脸，一声夹杂着浓烈酒气的问话从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口里喷出来，那个男人踉踉跄跄，故意挡住了艳霞的去路。
“是叶队长……哦，不，是叶村长呀！”
“嗯，艳霞，哪去了？”叶村长的眼光眯成了一条线，浑身透着一股让人恶心的酒气。
“上一恒家啦，我们说好下午到县一中的补习班报道。”
“咋的，一恒那小子没考上？”叶村长勉强撑起布满血丝的醉眼。
女孩点点头，“嗯，只差一分！大叔，没事我走啦。”女孩艳霞躲过叶田行那淫邪的目光，走回了自己的家。
午饭过后，一恒坐在自家门口屋檐下发呆，“一恒哥”银铃般的喊声如约而至，是艳霞，“快走啦，别犹豫了”，艳霞一个箭步，窜进了里屋，拿起一恒的背包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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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啥……艳霞……”一恒见状立马起身，推着褪去光泽的鹿牌自行车，赶紧将背包从艳霞手里拿了下来。
望着一恒那心神不宁的样子，艳霞那漂亮、秀气的杏子眼里汪着一丝愠恨，显然这女孩子是个急性子，可每当她面露愠色的时候，一恒总能从她那水汪汪的眸子里读出她的清纯和动人的妩媚来。
他们从小就是同班同学，一直到高中毕业，他很少像今天这样近距离地看过她，今天不知怎么的，一恒的眼睛好像突然被艳霞温柔的目光所吸引，艳霞长的确实很美，颀长健美的身材，匀称丰满，通身透着青春、活泼、奔放、炽烈的气息；婀娜的身姿像一株被春雨刚刚淋过的苍翠欲滴的嫩竹；高雅、脱俗的气质像中秋节悬在静谧深夜天幕上的那轮朗月一般；清纯、亮丽的两只眸子，像是蓄着两汪碧蓝色的湖水，时时映射出纯净的波光。
一恒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艳霞看，艳霞扑闪了一下眼睛，两汪眸子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脸几乎一下子红成了一朵正在盛开的桃花。
“一恒，别用那种目光看人家，看啥？没见过咋的？”姑娘不高兴了，撅起小嘴，声音里藏着嗔怪。
一恒知道自己错了，对不起人家，傻呼呼的一脸憨态，平时口齿矫健能听使唤的，此时口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没了词，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眼光却又偷偷盯住了艳霞那撅起的小嘴上，心里却在偷着乐：这个霞妹子，真是的，生气时也那么让人爱看。
一恒骑上了那辆通体直响的自行车，艳霞腾地一跃坐在了车后面，一恒觉得浑身热辣辣的。
远处的天，乌云像是赶集一般，从西边铺了过来，天色一下暗了许多，一道闪电在他们头上划过，雷声蓦地从黑云中炸开，艳霞下意识的抱紧了一恒，珠子大小的雨点就顷刻砸了下来，撞在满是尘沙的土路上、路旁的庄稼上，一股令人窒息的腥味弥漫在大雨前的空气里。
艳霞从车子上跳下来，一恒把自行车放到，拉着她，两人急忙躲进了路旁那间机井房里。
“老天爷也真是的，就……”没等艳霞说完，她顺着一恒的目光看到了远处一个人，一个老女人。
大颗大颗的雨点劈头盖脑地砸在她的头顶上时，被疲倦、酷暑折磨得神志恍惚的那个老女人才愣过神来，吃力地背起一大捆被雨打湿的青草，步履维艰地蹒跚走出了花生地。一声响雷在她头顶炸响，老女人连惊带累一下子跌倒在地边的泥水里。
“妈——”一恒和艳霞同时看清了那个女人正是一恒的妈妈。
一恒一头扎进“哗哗”的雨雾中，艳霞也跟着跑了出来，他们扶起淋得湿透的老人，走回到机井房里。
“孩子，咋整的？上午就催你们上路，咋着也不会赶到这雨肚里呀？”妈妈脸上那刀刻一样的皱纹显得更清晰了，湿透的衣裳紧裹在消瘦的骨架上，面对急雨带来的寒气侵袭，母亲的身子有点颤巍巍的，一恒忙脱下自己的上衣给妈妈披在身上。
“一恒他不想去了，总是在磨磨蹭蹭的”艳霞嘀咕着。
“磨蹭啥？”
“妈，我真的不想上了！”
“没出息！见血儿就回啦！你的骨气哩？”母亲脸上的皱纹像小虫一样立刻爬满憔悴的脸庞。
“不！去上学再苦再累孩儿我都不怕，您的儿子天生就是吃苦长大的，只是……”
“只啥啦？”
“只是我不忍心再让妈妈这样受累，我要回家替您老干活，撑起这个家！”
“啪——”母亲挥起布满老茧的手，狠狠地打在儿子脸上。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打儿子的脸，高高举起的手，颤颤的久久停留在空中，屋外，雷声轰鸣。
“贱骨头！什么时候你也学得这样没出息！“妈妈瘦弱的身躯颤抖得更厉害了，额头那一缕缕白头发紧贴在水湿的脸上，头发没有盖住的地方，皱纹高高凸起，两只浑浊的眼睛深陷在眼眶里，两条不太显眼的眉毛因愠怒紧紧拧在了一起。
姜一恒已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他一头扑到娘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孩子，别这样，怪娘不好，娘不该打你，可娘也是为你好，这么多年娘都熬过来了，你放心去学习吧，只要娘还有一口气，这个家，娘就撑得起来……”母亲的泪水顺着瘦削的脸颊流了下来，她一把把自己的儿子揽在自己怀里。
看着眼前的母子俩，艳霞的眼睛也湿润了。
男人有泪不轻弹，但伴着天地间的泪珠，一恒“哇”地一声哭出了声。
“妈，儿子求求您，别让我去上学，今天我亲眼看见您为了这个家是咋硬撑着干的，就算我到了学校，我也静不下心看着您再受苦！”
一恒挣脱母亲，取下身上的书包。
“你要干啥？”艳霞上前想要阻拦他，可已经晚了。一恒狠命地把书包里的书一本一本地抛向屋外的大雨里。
“恒儿，你疯啦？别这样！”老人上前要去抢书包，被一恒一把拽住。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他一旦决定了的事，谁也拦不住。
一阵沉闷古怪的雷声接连在井屋顶上炸响，望着自己心爱的并倾注过自己无数心血的课本，被暴风雨无情地淋噬着，一恒的心快要碎了。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他要驾驭知识这匹快马走出农村，到他该去的地方去建功立业，去创建一个辉煌的人生，寻回他从小就魂牵梦绕的成功之门。可是现在他要离开给予他知识的老师和他非常依恋的校园，他要和那些活泼可爱的同学诀别了。他将要成为一只离巣的小鸟，飞行在漫无边际的田野里，不知到哪里歇脚。就这样由一个胸怀大志的莘莘学子变成一个农夫，他无法想象降临在自己头上的命运是什么样子。所以他痛苦彷徨，心里沉闷得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使他发慌心神不定，甚至预感到有一种他无力承受的厄运降临在他的头上。他无奈地蹲了下来，把头深埋在两腿中间，此刻他真想大哭一场，但他却哭不出来。在一旁的妈妈望着自己的儿子，却找不出半句安慰的话。艳霞从雨水里捡回那些几乎淋透的课本，也不好意思再劝阻他。三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一道耀眼的闪电之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沉沉的雷声……
（山东作者姜腾杰，字斯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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