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就是爱情铃声(如果这就是爱情铃声免费下载)
第1页 :基本信息
书名：全世界借我一秒爱你
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
作者：轻轻
内容简介：
对亦瑾来说，爱从来没有假设，只有心如刀割。
客人突发意外，她匆匆将人送往医院，可偏偏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与辛辰相见。
彼时，两人遥遥相望，一句好久不见在唇齿间纠缠，依旧是令她沉溺的眉梢眼角。回忆汹涌而来，她越想逃，就越躲不掉。
那年爱入骨髓时，辛辰不告而别，亦瑾选择关闭心门执意等待。没想到却等来辛辰和其他女孩出国的消息，她一意孤行要去寻找，结果害嘉帆车祸不醒，从此背负洗脱不了的罪孽。
六年之后，别有隐情的辛辰回到原地，用尽温柔极致宠溺只想挽回断层时光。
亦瑾，你知道吗？没有你，我的世界毫无意义。
就算末日，也要让全世界借我一秒爱你，直到时光尽头。
作者简介：
轻轻，常驻红袖添香风尚阁，网络名Hera轻轻。一直坚持以手写心，惟愿读者能一直站在离我心脏最近的地方一起成长。已完结小说：《华灯初处起笙歌》《若爱以星光为牢》《浮光深处终于你》。
书摘正文：
展开全文
序 他再也不是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可那，依旧是最美好的样子
“凌经理！”大厅里传来一声尖厉的高喝。
凌亦瑾站在落地窗边，猛一回头，看到负责客房服务的小玫正迎面朝她跑来。这样清冷的天，小玫却满脸通红，额头布满了细汗。
“凌经理！503的孕妇说肚子疼，像是要临盆了！”她原地蹬了两步，急切地往后一指。
凌亦瑾一惊，立马转身，边跑边问：“叫救护车了吗？”
“叫了。”小玫跟在亦瑾身后跑。
“马上打开VIP通道，让各部门提高注意，要保证孕妇的安全，也不能影响其他客人的正常用餐和入住。”凌亦瑾站在电梯口快速地说道。
“是。”
亦瑾抬头看了一眼电梯，还停留在七楼久久没有动静。时间紧迫，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跑进了楼梯间。
感应灯随着她踢踏的脚步声亮了一路，她跑到503门口的时候，酒店应急小组的医务人员都已经到了。
“怎么样了？”
“羊水已经破了，要马上送医院！”
“联系上家属了吗？”
“已经联系上了。”
“好。”
凌亦瑾拨开人群，看到了那个满头大汗的孕妇，是个蓝眼睛的混血女人。她正坐在地毯上扶着床沿呻吟，那金色长发已经被她自己抓得散成了一团。
凌亦瑾蹲下去按住了她起伏的肩膀，安慰道：“别害怕。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她看了一眼凌亦瑾，宝蓝的眼睛水润润的，她忽然抓住了凌亦瑾的手，使劲地晃了一下。
“帮我打电话给他！求你帮我打电话给他！”
他？应该就是她的丈夫吧？
凌亦瑾想问，可是她还来不及说话，这位孕妇又是一阵惨烈的呻吟。
“您放心吧，我们已经联系到您的家属了。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凌亦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些，手心里的细汗却出卖了她，她不时地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
医护人员很快赶到，救护车一路呼啸疾驰，凌亦瑾紧紧地握着那个孕妇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每一句呻吟都将凌亦瑾的心逼仄进谷底，凌亦瑾总觉得那张脸的轮廓这样的熟悉，看着她的时候莫名地好像看着故人。
直到孕妇被推进手术室，那火红的术中大字亮起来，凌亦瑾才微微松了口气。脚跟的疼痛在她回神的瞬间蹿了上来，钻心刺骨地疼，她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赶紧退到走廊边的排凳上坐下。
凌亦瑾松了松自己的高跟鞋低头一看，果然，脚后跟的那寸皮肤早已磨破了。
酒店随后赶来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在住院部办好了住院手续。
“家属什么时候到？”
凌亦瑾话音刚落，就看到走廊拐角处跑过来一个男人，他穿着深色的西装，同色系的皮鞋无声地撞击着走廊的地板，他边跑边侧头两边寻找着什么。
第2页 :第一章
那张脸…………
凌亦瑾觉得自己的呼吸像是被谁扼住了一样，喘不上气。
辛辰？
她扶着墙壁站起来，双腿的虚软让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晃动。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长身玉立，气宇轩昂。他再也不是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岁月将她最熟悉的容颜，变成了最陌生的样子，可那，依旧是最美好的样子。
“凌亦瑾？”辛辰站定在亦瑾面前，他的脚步也如同上了钉，一步都无法动弹。他表情严肃，眼神晃动之间让人分不出是欣喜还是犹疑。
“是。”凌亦瑾听到自己强作镇定却还是抖得厉害的声音。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他们的重逢。也许是川流人海抬眸间目光灵犀地一撞，也许是街角错身时无意地擦肩，也许…………太多也许了，只是千算万算，独独没有算到，他们会在医院森冷狭隘的走廊里重逢。
“好久不见。”辛辰冲她伸出了手。
凌亦瑾看着他磊落自然的表情却不知如何回应，她没有伸手去握他的手。
“不，不是好久不见，是没有想过会再见。”
也许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辛辰愣了一下，收回了手。
走廊一片沉默，安静宛若在酝酿一场风暴。正当两人尴尬僵持的时候，手术室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孩子的啼哭。
那声啼哭就像是黎明破晓前的一声鸡鸣，清脆洪亮振奋人心。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着手术的大门，凌亦瑾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像是被那声啼哭勾走了心魄，回神的瞬间却忽然笑了，那星星点点的笑意从他明眸里溢出来，温暖得如同五月的阳光，她的心却忽然彻底变冷。
这…………是他的孩子？
“恭喜。”凌亦瑾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开口吐出了这两个字，六年情绪的累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淡淡地给了自己一个结局。
“谢谢！”辛辰显得有些兴奋，那种兴奋带着些许骄傲，是她眼里每一个初为人父的男人都会有的情绪。
“我先走了。”凌亦瑾说罢，转身不容辛辰再说什么，仿佛只要看不到他幸福的脸，她依旧可以心存希望。
辛辰并没有追上来，她听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听到产科医生用抑扬顿挫却满怀深情的语调告诉他：“先生，恭喜，是个千金。”
辛辰说了什么凌亦瑾没有听到，到最后她一路开始小跑，只为逃避那一段对话。
医院的大门口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沉重的面具，她也一样。天际黑压压的云层随时都会化为倾盆而下的大雨，如同她的心情。
“让一让！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迎面有医生推着滚床急切地跑过来，床上的病人鲜血淋漓，她扭头想躲，却撞在身旁的玻璃门上。
“砰”的一下，她的眼泪冒了出来，好像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放肆流泪的理由。
辛辰曾教过她，如何不让眼泪流出来。她至今还记得他好看的长指按在眼窝上对她微笑的样子。
从初遇到离开，他其实教过她很多。只是，他唯独没有教过她，如何忘记他。
第一章他飞扬的眼角眉梢像是华丽的闪电，瞬间在她心头开天辟地
凌亦瑾升入高中遇到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万嘉帆的脚被倒塌的篮架给砸伤了。
万嘉帆是她正宗的竹马少年郎。都说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多美好的事儿。可就她这个顽劣的竹马，成天折磨她这个小青梅。
没了万嘉帆时不时在她身边嬉闹，学校的生活安静不少，也冷清不少。
凌亦瑾抱着书本坐在树下，看着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男生，又想起了万嘉帆。
“万嘉帆不在，打篮球也太平些，谁跟他似的，一天到晚就知道耍帅，看他把自己的腿整残了还怎么耍帅，哈哈哈！”
耳边传来肆虐的大笑，凌亦瑾抬头，看到（3）班的朱其富。
朱其富是年级里出了名的恶少，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就喜欢到处招惹欺负女生，为这事，嫉恶如仇的万嘉帆和他打过好几回架，他们也成了学校出名的死对头。这次万嘉帆意外弄伤了脚，可让朱其富捡了一个幸灾乐祸的大便宜。
“你说谁残了？”凌亦瑾站起来。
“哟！还打抱不平？真当自己是万嘉帆的小媳妇啊？”朱其富一手叉腰，一手伸过来用力地拍了拍凌亦瑾的肩膀，她的肩头疼得沉了下去。
凌亦瑾忍着痛瞪着他，趁着朱其富走向她的时候拂开了他按在她肩头的手，一抬脚借力将他绊倒在地。
朱其富“哎哟”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这是万嘉帆教她防狼的，他说这个动作在跆拳道里叫“跆跟”。
她不知道什么叫“跆跟”，只知道自己当时现学现用把万嘉帆绊倒过，惹得他直骂她没有良心。
现在，她用他教的招数替他出了口气，该是有良心了吧。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都笑起来。
凌亦瑾吐了吐舌尖，拿起自己放在草地上的课本转身就往教室的方向跑。
操场上风扑过来带着阵阵青草香，她越跑越快。
砰——
刚刚跑过拐角亦瑾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男生，她怀里的书本散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
凌亦瑾边道歉边蹲下去捡书，被撞的人并没有回应她的道歉，而是在她的手指伸向他脚边的书本的时候往后退了一步。他穿着黑白相间的帆布鞋，黑是单纯的黑，白是干净的白，整双鞋上没有一丝杂质。
凌亦瑾忍不住好奇地仰起了头，那人也在低头看着她。
他眉角微蹙，目光冰冷，没有一丝表情，可即使这样，那张脸还是帅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走廊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静得她能听见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的声音。
不远处好像有人追上来了，凌亦瑾猛然回神，站起来想跑的时候对面的男生挡了她一下。
“既然敢惹，你跑什么？”听他的语气，显然是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
“你没看见朱其富膘肥体壮那样吗？我打不过他当然得快跑啦！”
凌亦瑾往边上闪了闪，又被他挡住了。
“你不是会跆拳道吗？”他的脚一扬，勾出一个“跆跟”的姿势。
“我只会那一招。”
凌亦瑾底气不足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朱其富一拐一拐地跑近了。
“那我再教你一招。”
第3页 :第一章
他说罢，就伸手按住了她的胳膊，毫不怜香惜玉地反手一擒，凌亦瑾措手不及完全没有抵御。
“这叫擒拿手。”
“痛…………”
“痛才学得会。”那个男生淡淡地说着，说完就走。
凌亦瑾想跟着他，可朱其富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
“看你还跑不跑！”
他气势汹汹地指着她，凌亦瑾下意识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男生，男生冲她挤了挤眼，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我道歉。”凌亦瑾眼波一转，先朝着朱其富友好地伸出了手服软。
“想握手言和？没门！”
朱其富伸过手来刚想拂开她，凌亦瑾借机顺势一把握住他的手用尽力气反手往后一擒。
“哎哟！疼疼疼…………放开有话好好说！”
“现在可以既往不咎握手言和了？”
“可以可以！”
朱其富连连讨饶，凌亦瑾得意地往边上看了一眼，那个男生抬肘倚在墙上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她这才彻底地看清楚了他。
男生没穿校服，麻布白衬衣利索地挽着袖，长腿宽肩，脸…………是健康的麦色，特别好看。
那时候的她，根本无法精准地想到一个辞藻来形容一个男生好看。
后来，偶然间在厕所听到女生们偷偷谈论辛辰的时候用了一个“俊朗”，她才恍然。那种鲜明夺目的色彩，就是俊朗，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恰如其分。
男生没有说话，掉头就走，好像她的惊惶不安在他眼里只是一场闹剧。
“谢谢你！”凌亦瑾却站在原地望着那颀长的背影大喊一句。
他没有回头，只是潇洒地扬了扬手。
这个动作让凌亦瑾有些看痴了。
这个男生是谁呢？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
凌亦瑾回神的时候空荡荡的走廊里已经看不见那个男生的背影了，那一瞬间她竟毫无预兆地有些失落起来。
整个下午，凌亦瑾都沉浸在那双暖融融的明眸当中。她不是没有看过小说，只是一直坚信言情小说中一见钟情的戏码不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再加上升入高中之后，她几乎没有发现过比万嘉帆更好看的脸，在这个臭小子好皮囊的糊弄下，她对什么都早已麻木了。
可是现在，她分明听见自己心里呼啦啦的仿佛都是花开的声音。
数学课上，她终于被老师逮个正着：“凌亦瑾，我刚才说了什么？”
凌亦瑾站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回答上来。好在她的数学成绩一直不错，数学老师也没太为难她，只是说：“天气开始变热了，大家中午可以适当休息一下。”
凌亦瑾为自己的魂不守舍感到沮丧，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个男生姓甚名谁。
这难道真的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数学课很快就结束了，凌亦瑾收拾书包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
同桌婳婳以为她还在介意数学课上发生的事情，安慰道：“你别往心里去，数学老师本来就比其他老师爱摆谱。”
凌亦瑾朝婳婳笑了一下，说：“我没事。”
“那我们等下去逛街吧！”
“你忘了我还要去给万嘉帆补课吗？”
婳婳撇嘴：“就你的竹马事儿多。”
可不！半个月前，万嘉帆莫名其妙被倒塌的篮架砸中了脚，至今还在家里休息。看他为顺利躲开了月考而窃喜的时候，凌亦瑾才意识到，原来这起事故中最不幸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受隔壁班班主任和万妈妈的共同委托，也本着邻里之间要互相友爱的精神，每天晚上都得去给那个家伙补课。他若好好听她讲也就算了，可是万嘉帆偏生像个猴精儿似的不安分。她认真讲的时候他不好好听，抠抠手指、开开小差、望望窗外，等她讲完了，他又死皮赖脸地高声抱怨：“凌亦瑾，你能不能讲清楚一点儿？”
因着他的无赖，凌亦瑾所有的课余时间都得和他耗在一起。她想起万嘉帆那副样子，就气得牙痒痒。她怀疑他根本不是被篮架砸伤了脚，分明就是砸坏了脑袋，神经混乱了，才会变得越发无赖和死缠烂打。
凌亦瑾经过（2）班的时候，下意识地朝里面望了望。若是换了平时，万嘉帆总倚在后门口等她一起回家。不得不承认，万嘉帆不在学校她虽清静了不少，可也没有以前那么欢腾了，她挺想他的。
（2）班的英语课代表李芸见凌亦瑾走过，追出来喊她：“凌亦瑾，等等。”
凌亦瑾转过头看着女生，有些奇怪，她和这个女生并不熟稔，只是一起在办公室里帮英语老师输期末成绩时有过短暂的交集。
“有事吗？”凌亦瑾看着她。
“那个…………那个…………听说万嘉帆住在你家隔壁？”李芸有些支支吾吾的。
“是啊，怎么了？”
“万嘉帆…………他怎么样了？”
“能吃能睡能耍赖，很好！”凌亦瑾口无遮拦地说完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她看着对面的女生异常绯红的脸颊，心里开始有了一点儿底，连忙正经地补充了一句，“他没事，你不用担心。”
“不是，不是，我只是问问。大家都很关心他。”李芸开始局促起来，两只手摆得飞快，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只是出于公事和对同班同学的关心，她将怀里的作业本递了过来，“这是今天的英语作业，麻烦你带给他。”
“好的。”凌亦瑾接过来，顺势看了一眼封面，上面是万嘉帆龙飞凤舞的狗爬字，这么多年了，他写字的水平就和他的人一样没有长进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魅力惹得人家小女生脸红心跳的。
“那…………那谢谢你，再见。”李芸说完就朝校门口小跑过去，裙摆一张一合之间显出她的紧张。
凌亦瑾嘴角不自觉地上翘，心里顿时一片豁然开朗。
凌亦瑾一回到家里放了书包就往万嘉帆家里去，跟着她一起的，还有跳跳。
跳跳是一条流浪的泰迪狗，凌亦瑾前两天刚刚捡回来的，它脚受了伤，走路一跳一跳的，所以就起名跳跳。
跳跳很听话，她和万嘉帆给它包扎的时候，它一声都没有吭。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它就已经和凌亦瑾分外亲昵了，她走到哪儿它都要跟着。
“万嘉帆，我和你狗儿子来看你了。”凌亦瑾大喊一声，冲进屋里，跳跳跟在她身后跳得左摇右晃。
屋里静悄悄的，凌亦瑾这才感觉气氛不大对，跳跳对着她的侧后方轻轻地吠了一声，她转过头去，屋内两个少年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她抿了抿唇，想起自己刚刚如此高调的出场，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第4页 :
白天撞到的那个男生，竟然也在！
凌亦瑾有些尴尬地扯着自己的衣角，一时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还是万嘉帆先反应过来，他看着亦瑾“哧”一声：“凌亦瑾，跳跳是我狗儿子，那你呢？是我狗媳妇儿吗？”
“喂，你瞎说什么！”凌亦瑾瞪着万嘉帆，下意识地又偷偷看了一眼那个男生，他正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跳跳，眉宇间有几分温情，不同于白天见到的那样清冷。
“知道是瞎说还喊得这样大声。”万嘉帆瞪回去，然后冲她招手，“来，给你介绍我哥们，辛辰。辛辰，这是凌亦瑾。”
“我们见过。”凌亦瑾下意识地说。
两个少年再次一齐抬头看过来。
凌亦瑾对上辛辰的目光，他的眼神有些茫然，看来，他已经把她给忘了。
“你不记得吗，今天走廊上，我撞到了你，然后你…………”凌亦瑾急了，挥动着胳膊比了个“擒拿手”的姿势。
良久，辛辰点了下头。
“记得。”
凌亦瑾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之后却莫名地小兴奋。这样，她就算认识辛辰了吧，正式的。
万嘉帆热烈地回顾了一下和辛辰的相识历史和革命友谊，他们是在公交车上一起擒小偷的时候认识的，后发现参加了同一个跆拳道班，因为爱好相同，品位相同，一下子就看对眼了…………看对眼了，这是万嘉帆的措辞，凌亦瑾知道他的语文属于自学成才这些年都没有进步过，所以更加不敢苟同。
辛辰正蹲在地上耐心地逗弄着跳跳，他人逆着光，发圈儿绒绒的，睫毛还那么长。跳跳舔着他的手心，一下子变得与他很亲昵。
“它叫什么名字？”辛辰忽然抬起头，与凌亦瑾的目光撞个正着。
“嗯？”亦瑾吓了一跳。
“跳跳。”万嘉帆答，又补了一句，“凌亦瑾给取的。”
他忽然笑了一下，飞扬的眼角眉梢像是华丽的闪电，瞬间就在凌亦瑾的心头开天辟地。他笑起来的样子更加迷人。
跳跳在他手下撒欢，他摸了摸跳跳的脑袋，接着道：“很好听的名字。”
凌亦瑾觉得自己全身都酥软了，为他的笑也为这句夸奖。
很快，辛辰说要走了，万嘉帆瘸着腿送不了他，便扭头对凌亦瑾说：“媳妇儿，帮我送客。”
凌亦瑾真想冲过去掐住万嘉帆的脖子，这人口无遮拦的，让她牙痒痒。
她听到辛辰说：“不用了。再见。”
“再见。”她轻声地说，他一定没听见。
凌亦瑾看着他走到门口，戴上耳机，推着靠墙的单车，从门口绕出去。跳跳也跟着他跑出去了。
“跳跳，你别跑。”凌亦瑾似得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拔腿就跟着往外跑。
辛辰骑单车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动漫里的阳光少年，他没有回头看过来，唯有那被风撩起的衣角，似是在同她告别。
凌亦瑾蹲下来抱住了跳跳，跳跳挣扎着似乎还想追。凌亦瑾学着辛辰的样子轻轻地摸了摸跳跳的脑袋安抚着它。
“你也喜欢他，对不对？”凌亦瑾低头看着跳跳。
跳跳也在看着她，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凌亦瑾这才惊觉自己用了一个“也”，全身的细胞抖了抖。她喜欢他？凌亦瑾还来不及好好地反应，屋里的万嘉帆就扯开了喉咙喊她。
“凌亦瑾！凌亦瑾！”
一声高过一声。
“干什么？”凌亦瑾隔着门应着，抱起跳跳跑回去。
万嘉帆已经乖顺地坐在了书桌面前，笑嘻嘻地冲她扬了扬手里的英语课本。
“可以开始补习了吗？”
“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凌亦瑾上下打量着他，平时要帮他补习像是要他的命一样的人，今天怎么如此反常？
“晚上约了辛辰在线打游戏，所以我得快点儿把你打发走。”
凌亦瑾的脸黑了一下，她就知道，朽木不可雕也，万嘉帆殷切起来总没有好事。凌亦瑾坐到万嘉帆的边上，脑海里却时不时地闪过辛辰的脸。
“这个人怎么以前没见过？”她忍不住问。
“谁？辛辰吗？”万嘉帆咬着笔头蹙着眉，他正和一道翻译题作斗争。
“嗯。”亦瑾点了点头。
漫天星辰，唯独他最耀眼，真好听。
万嘉帆忽然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凌亦瑾。
凌亦瑾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慌意乱，连忙拿起课本挡了一下脸。
“你看什么看？”她喊得很大声。
“看看怎么啦！还能少你一块肉吗？再说你又不好看！”
“不好看就别看！”
“我只是看你多不关心我的生活，连我和什么人走在一起都不知道。”万嘉帆撇撇嘴，漫不经心地低下头。
“关心你个大头鬼。”凌亦瑾的脸有点儿窘，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凌亦瑾第一次收起了题册，拿出了一直被沉压在箱底的日记本，那是前年生日的时候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遇到辛辰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了打开这个日记本的理由。
她一笔一画地在日记本上写下辛辰的名字，心口像是塞满了棉花糖，软软的、甜甜的。
这种感觉比什么都奇妙，她无法形容，只觉得，美不胜收。
是谁说的，当你开始注意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人在你的生活中无处不在。
辛辰突然就成了凌亦瑾生活中这个无处不在的存在。
课间，（2）班的那一群男生总要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地经过（1）班去走廊尽头的大阳台上谈天说地聊游戏。以前万嘉帆也是这大部队之中的一员，童婳婳说他算这群男生之中长得最为出挑的那一个，很多女生下课趴在窗台上，就是为了等那群男生经过的时候偷偷看一眼万嘉帆。
凌亦瑾当时一笑而过，也坚定地拒绝加入那些花痴女生的偷看行列。可是最近，她时常一下课就停了笔。作为凌亦瑾同桌的婳婳自然是第一个发现了端倪。
“说，你看上（2）班的谁了？”婳婳拿笔对着凌亦瑾，笑嘻嘻地凑过来。
“瞎说什么呢？”凌亦瑾按下她的笔，低头否认。
“别不承认，你那点儿小眼神逃不过我的眼睛。”
凌亦瑾看着课本，故意不搭理她。
第5页 :第一章
婳婳还想说什么，走廊上又传来了动静。
（2）班有个高个子男生在经过廊顶下的安全指示牌时，纵身一跃，比了个投篮的姿势。本是耍帅的动作，却在落地的瞬间脚底抹油狠狠地滑了一下。辛辰正手抄裤袋走在他身边，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了他，
将他扶稳的瞬间辛辰拍了拍那个男生的肩膀，说了句什么，整个走廊里的男生都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如同扑面而来的风。
班上很多女生闻声都兴奋起来，目光一眨不眨地跟着走廊里的辛辰。他真是人群里最惹眼的那一个，校服都被他穿出了几分清朗不凡的气度。
辛辰就像个王者，谈笑间掌控了全局，轻易地化解了一场尴尬。
凌亦瑾正出神，婳婳抬肘撞了她一下。
“哦…………原来是在看辛辰，怪不得呢！”
“你知道辛辰？”凌亦瑾脱口而出。
婳婳挤眉弄眼地笑了一下。
“他是隔壁（2）班新来的转校生，成绩好、长相好、家境好，完完全全的‘三好学生’ 哪。刚来就被很多女生垂涎上了。”
“很多女生喜欢他吗？”
“当然了，万嘉帆没跟你提过吗？”
凌亦瑾摇头，原来在自己注意他之前，他早就是所有人的焦点了。
“据说他爸爸是知名公司的老总，他家境厚实得能买下一座城。”婳婳开始在旁边喋喋不休，凌亦瑾却只是盯着走廊的拐角那边，耳边轰隆隆的，她听不进去。她知道，让她莫名心动的只是那个叫辛辰的少年和他最温暖的微笑，而与他周身的那些光环没有任何关系。
“哎我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些八卦了？”婳婳戳了戳凌亦瑾的额头。
“八卦美男，人人有责！这不是你说的嘛！”凌亦瑾搪塞着拂开她的手。
那群少年又嬉笑着走回（2）班。她不敢抬头明目张胆地看，只是在辛辰经过自己旁边的窗户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头。
他在笑着，英挺的侧脸，目视前方，虽没有迎上凌亦瑾的目光，却还是让她心跳加快。
生活从那天起忽然变得异常新奇，因为连每一个抬头都是有期待的。
“喂凌亦瑾，别说你真的也中了辛辰的毒啦。”婳婳抬肘轻轻地撞她。
“才没有！”凌亦瑾嘴角翘起，急急地否认。
“对嘛！这才像是凌亦瑾！”婳婳竖了竖大拇指。
凌亦瑾躲开她的目光，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我中午得回家一趟，不和你一起去食堂吃饭了。”
“你又有什么事情吗？”
“还不是万嘉帆。”凌亦瑾撇了一下嘴，“今天没人给他做饭，他自己又不方便出去，我得给他带个外卖回去。”
“凌亦瑾，你这样贴心，小心万嘉帆喜欢你。”婳婳说到喜欢这两个字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调，凑到了凌亦瑾的耳边，那语调那眼神，让凌亦瑾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暧昧。
万嘉帆喜欢她？
这大概是宇宙洪荒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万嘉帆这个家伙只会折腾她欺负她，以为扭了脚可以乖顺点儿，可是那麻溜的嘴皮子依旧各种打趣不愿放过她。
凌亦瑾从前不觉得万嘉帆这老爱揭她短的毛病有多讨厌，可是自从知道他和辛辰是朋友之后，她也开始估量，自己到底有多少把柄在万嘉帆手上。一想，就多得可怕。
她可不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讨好一下这个大爷，免得他一不高兴就在辛辰面前漏了气。
凌亦瑾去家里绕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正是午休时间，整个学校安安静静的。
操场前的草坪上有一棵老榕树，几经岁月依旧枝叶繁茂。凌亦瑾经过的时候看到树下正躺着一个男生。
肆意的阳光穿透了枝叶洋洋洒洒地往下落，那个男生穿着最普通的校服，整张脸被打开的书本罩住了，可她还是一眼就辨认出是辛辰。
本可以掉头走掉，但是树枝上垂挂而下的一只黑色蜘蛛眼看就要落到辛辰干净的校服上了，凌亦瑾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替他拂开蜘蛛但又不想吵醒他。但她还未靠近，脚就被榕树蜿蜒的树根一绊，险些跌倒。
辛辰察觉了什么似的动了动，对半摊放在他脸上的书本滑落了下来。
凌亦瑾看清楚了书名，是《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看清书名的瞬间，她也看清了辛辰的脸，锋利的眉，高挺的鼻，紧抿的薄唇像是一条海弧线。
辛辰睁开了眼睛。
凌亦瑾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像是被抓的现行犯。
“有事？”
“没事，有虫！”凌亦瑾指着蜘蛛解释道。
辛辰坐起来顺着她的指尖看了一眼，神色平淡地拂开了那只蜘蛛。
“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教室太吵。”
凌亦瑾点点头，两人一时无语。
“你已经开始做数奥题了吗？”她指了指静躺在他手边的那本《国际数学奥林匹克》没话找话。
“没有，它是用来挡阳光的。”辛辰随手翻了一下，顿时书页大开，里面干净得没有一丝被笔画过的痕迹。
凌亦瑾扫了一眼书页里密密麻麻的数字，皱眉：“如果是我，宁愿被阳光晃了眼也不会拿一堆数学题来压着自己，你不怕睡觉做噩梦啊！”
辛辰耸了耸肩没有说话，他似乎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也因为这样，他时常让人觉得冷漠疏离不敢靠近。
预备铃忽然响了起来，这意味着下午的第一节课五分钟后就要开始了。辛辰捡起了自己的书本顺势从地上站起来，拿书拍了拍自己宽大的校服，看到凌亦瑾还蹲在地上，转过头来说了句：“快要上课了。”
他英挺的背影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凌亦瑾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2）班的门口时，身后忽然蹿出几个男生，他们蹦跳着跑过去圈住了辛辰的肩膀，顺势看了一眼凌亦瑾就无所顾忌地大声嚷嚷起来：“辛辰，你怎么和万嘉帆的小媳妇一起回来的？”
第6页 :第一章
听到“万嘉帆的小媳妇”这几个字的时候，凌亦瑾一个激灵。
自从（2）班的那群男生知道凌亦瑾和万嘉帆是从小一个院里长大的发小之后，但凡凌亦瑾往（2）班门口经过，总能听到他们笑着打趣嘉帆“哎，你小媳妇儿”！
为这事儿，凌亦瑾好几次警告万嘉帆，让他赶紧封上这些人的嘴。
可是万嘉帆每次都不以为意，他说：“做我小媳妇儿你吃亏了吗？吃亏的是我好不好？”
他说吃亏说得理直气壮，可也不知道这家伙吃的是哪门子的亏。
辛辰扭头看着凌亦瑾，他目光深沉，凌亦瑾却窘迫不已。她这才知道，被人当着辛辰的面叫“万嘉帆的小媳妇”感觉原来这样糟糕，她抬手拨了拨自己的刘海，立马转身往教室里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辛辰波澜不惊地反问那群男生：“瞎说什么。”
凌亦瑾搂紧了怀里的书本，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就这样误会了她和万嘉帆的关系。
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凌亦瑾赶紧拐进后门，顺势关上了门，心里的失落更加明显。
她噼里啪啦落座的声音惊动了还在午睡的童婳婳，婳婳抬起头来，飞快地抹了一下嘴角：“怎么了？怎么了？老师来了吗？”
凌亦瑾没作声，掏出第一节课要用的课本。
“你怎么了？”婳婳凑过来挽紧了亦瑾的胳膊，柔声细语的。
“没事。”
“没事怎么搞得跟失恋一样。”婳婳咕哝着趴回桌上。
凌亦瑾哭笑不得，她都没有恋爱哪里来的失恋？不过再想一想，暗恋也是恋爱，只不过是一个人的恋爱。哪怕喜怒哀乐全被那个人牵扯了，可这场爱情依旧与那个人无关。
因为是一个人的事情，所以她开心只能一个人，伤心也只能一个人，情绪无人可以分享。
凌亦瑾就这样整个下午都没有和婳婳说话，埋头在新买的题册里像是躲在另一个世界一样。别人伤心的时候都是胡吃海喝，只有她伤心的时候是专注地做题。
婳婳想，难怪凌亦瑾成绩这么拔尖，这个世界所有成功果然都不是偶然。
凌亦瑾等到教室里的同学都放学离开了，她才慢慢地收拾自己的书包。
万嘉帆中午的时候忽然告诉她，以后都不用她去给他补课了。凌亦瑾当然会问他为什么，他神秘兮兮地笑言，因为请到了比她更好的老师。
这个喜新厌旧的人，他以为她会失落吗？才不，她反而乐得一身轻松。
凌亦瑾一个人背着书包慢悠悠地沿着水泥路走，学校离家并不远，坐公交车只要三站地，她总是这样，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就选择走路回家。
刚刚走过桥洞，凌亦瑾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清脆的车铃声，她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就见辛辰挎着单肩包骑着他那辆银白色的单车从她身边疾驰而过。他似乎也注意到她了，微微侧了一下头，确定是凌亦瑾之后，辛辰在她不远的前方按下了刹车，他单脚踮地，身子前倾，
明明最随意的一个动作，叫他做来却多了几分潇洒。
“好巧。”辛辰回过头来。
凌亦瑾走上前几步，站定在他面前，她有些局促不安地扯着自己的书包带子，嘴上却云淡风轻道：“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吧，这是我回家的路。”
辛辰若有所思地顿了顿，从单车上跨下来，单手扶着车把往亦瑾身边一站。
“你去哪儿？”凌亦瑾话一问出口，脑海里就闪过了万嘉帆那像是中了二五八万一般得意扬扬的脸，她恍然大悟，“你是去给万嘉帆补课？”
“聪明。”
他明晃晃的眸光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凌亦瑾的脸“唰”一下布满了红云。她躲开了辛辰的目光，可是又不知道将目光往哪里放，一颗心在胸腔里快速地跳乱了节奏，稳都稳不住。
两人并肩走着，脚步默契地一前一后。
“万嘉帆其实成绩还可以，尤其是地理，他能徒手画出一张中国地图，可厉害了。”
凌亦瑾边走边说，辛辰一手握着车把，一手按着背包带子没有说话。
“只是他英语有些弱。不过那也是他活该，他就是懒，懒得背单词和语法，还有他的语文…………”
“你很了解他。”辛辰忽然打断了亦瑾的话。
凌亦瑾愣了一下，嘴边未完的话全消了。
“不是。我只是…………我…………我给他补过课所以知道。”凌亦瑾结结巴巴地讲不出个大概，她有些担心辛辰会误会，因为看着辛辰了然的眼神，她觉得在他眼里，她“万嘉帆小媳妇儿”这个名号怕是已经坐实了。
“我知道。”相比凌亦瑾的局促，辛辰还是云淡风轻的。
“你怎么知道？”
“听嘉帆提过。”
“他是不是经常说我的坏话？”凌亦瑾仰头，小心翼翼问着也偷偷地观察着辛辰的表情。她知道万嘉帆肯定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干过很多坏事？”辛辰的嘴角翘了一下。
“才没有，我是良民。”凌亦瑾拍拍胸脯，一脸郑重其事。
“那你心虚什么？”
“不是心虚，只是不确定。万嘉帆那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谁知道他有没有故意抹黑我。”凌亦瑾提起万嘉帆，即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可她不知道这样的表情也是她最生动的表情。
辛辰侧头对上她的视线，忽然沉默了。
凌亦瑾顿时觉得自己话可真多，她连忙噤了声，朝辛辰腼腆一笑，加快了步伐。
走到马路岔口的时候，跳跳忽然蹦了出来，它每天这个点都等在这里，等着亦瑾放学。
跳跳一摇一摆地冲着凌亦瑾和辛辰跑过来。
“跳跳！”
凌亦瑾拍着手在原地蹲下来，等着跳跳扑进她怀里，可是这小家伙瞧也不瞧她，直奔辛辰的脚边，蹭着辛辰的裤管，摇头晃脑的。
辛辰将单车停放在原地，蹲了下去，轻轻地拍着跳跳的脑袋。
“跳跳，好久不见。”他说，语调一改往日的清冷。
第7页 :第一章
“跳跳好像很喜欢你。感觉比喜欢我还多！”凌亦瑾撇了撇嘴，没有说完的话是辛辰好像喜欢跳跳也比喜欢她多。
“吃醋了？”辛辰边抚摸着跳跳边抬头看着凌亦瑾，他的眸光晶亮，闪啊闪啊的像星星。
“不会，当然不会。”
二人行忽然多了一条狗，没有了之前那样没话找话的尴尬，凌亦瑾时不时地逗弄着跳跳跑在前面，而辛辰，始终安静地跟在其身边。
她偶尔会回头看辛辰一眼，他的眉宇间是难得一见的温柔，虽然她知道，这温柔只属于跳跳，可是她还是希望这条路远一点儿再远一点儿。
走到万嘉帆的家门口，凌亦瑾和辛辰就分道扬镳了，她先挥了挥手说了再见，辛辰正在停放他的单车，点了下头。
没了辛辰，跳跳便在凌亦瑾的脚边摇头晃脑的，小马屁精儿似的。
凌亦瑾放下书包抱起了跳跳走进院子里，往跳跳的盆里倒了半盆的狗粮，又耐心地蹲在那里看着跳跳用餐。
她忽然轻叹一口气，莫名其妙地又失落起来。
喜欢辛辰大概是她循规蹈矩的青春里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一件事。
“喂！凌亦瑾！”
身后冷不丁响起了万嘉帆的一声大喝，凌亦瑾像是忽然被戳穿了心事，她拍了拍胸口，回过头来一阵寻找，身后并没有人站着。
难不成是她幻听了？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这儿！我们在这儿！”万嘉帆的声音带着笑。
凌亦瑾一仰头，看到万嘉帆和辛辰站在万家二楼的阳台上，而那个位置，正好对着凌家的院子。莫名地，凌亦瑾忽然想起了卞之琳的那首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
也许她这样蹲在地上的样子根本算不上他们眼中的风景，可是他们两个大男生这样一前一后倚在栏杆上的画面在凌亦瑾的眼中，却是不能更美好的美好。虽然辛辰只是倚着，只有万嘉帆正热情地冲她挥手。
如果换了平时，凌亦瑾铁定出声吼回去：“你有病啊！”
可是今天，因为辛辰正站在万嘉帆的身旁，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了，她只是看着他们。
“媳妇儿多喂点儿，别给我狗儿子饿着了！”万嘉帆大声地交代着。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么她此刻目光的威力一定像是万箭齐发。
也不知道死命地瞪了万嘉帆多久，等到她终于觉得这样僵持太过于费力想要回身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犬吠，“汪”的一下，震耳欲聋。凌亦瑾措手不及想要后退，岂料早已蹲麻痹的双腿一软，生生地跌倒在了地上。
着地的那一刻凌亦瑾顾不上疼，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这下是真的丢脸丢大发了。
这狼狈的瞬间，被阳台上的两个少年尽收眼底。
万嘉帆肆意的笑声响彻了半边天，亦瑾按着自己的腰仰头一望，看到辛辰脸上也净是笑意，她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起来。
如果时间可以停在这一秒，那么他们的青春，也将永不消逝地定格在这一秒。
可惜，时间在马不停蹄地往前走。
他们，也是。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
万嘉帆没能如愿躲过一劫。对必须回学校考试这件事情，他显得有些义愤填膺。凌亦瑾却觉得这是因果报应，其实万嘉帆的腿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他只是懒上瘾了，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享受着少爷的待遇，怕是让他的腿再折一遍他也愿意。
为了保证考试的公平公正，也为了避免同班同学之间不该有的“相互帮助”，每个班的学生都被打散了分布在各个临时的考点。
望着这一张张陌生又不算特别陌生的脸，凌亦瑾很快就找到了即将考试的紧张感。考试之前适当的紧张感能助长发挥，她不知不觉已经调节到了最佳状态。
第一场考语文，考场外的学生都在抓紧最后的一点儿时间临时抱佛脚，心心念念着再多背上一句古诗，没准填空的时候还能多得上两分。
监考老师放话上交课本，大家开始陆续入场，凌亦瑾顺利地找到了贴着她的准考证的位置，刚刚落座，就看到辛辰从门口走了进来。
辛辰的到来莫名惹来一阵小小的骚动，看来随机安排考场还是有好处的，指不定就和学校的风云人物共处一屋了。
凌亦瑾周围很多女生，刚刚还苦大仇深的模样，看到辛辰的瞬间就变得喜笑颜开。辛辰在这所学校虽然算是初来乍到，可是来得晚并不影响他在整个年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积蓄他的人气。辛辰在他们年级女生中受欢迎的程度，用婳婳的话概括起来就两个字——风靡。
凌亦瑾看着辛辰在她左前方的位置坐下，他踩着点过来也就算了，全身上下还利索得就一个笔袋，这与刚才考场外面每个抓紧最后时间念念有词的学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像期中考试对辛辰而言，不过等同于一场不能迟到的当堂练习。
辛辰悠然地倚坐在座椅上，一支笔在他指间飞速地旋转着，转得凌亦瑾眼花缭乱。可是她还是贪婪地望着辛辰的侧影，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正是辛辰流畅挺拔的肩线和凛冽精致的下颔…………
急促的铃声唤回了凌亦瑾的思绪，讲台上的老师正在有条不紊地派发试卷，拿到一份空白考卷的同学继续往后传。每列传卷的速度不一，当凌亦瑾拿到试卷抬眸的瞬间，她的目光就这样和侧身传卷的辛辰不期而遇了。他们之间不过隔着一两米的距离，可是辛辰逆着光，凌亦
瑾根本捕捉不到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她只看到辛辰冲她点了点头，在他后桌放下试卷就转回了身，这中间连贯得完美甚至不给她留下一秒回应的时间。
凌亦瑾有些沮丧，好在平时她打发沮丧的办法就是做题，这就是她最大的优点，化悲愤为题欲。
人一旦专注于某件事情，就会发现时间过得特别快。当凌亦瑾在作文纸的方格里落下最后一个句号，她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抬眸看到辛辰早就放下了笔合上了试卷正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他总是给凌亦瑾一种做什么事情都不费吹灰之力的气场，这种气场会将他的形象彻底神化而他自己还不自知。
考试结束的时候辛辰比凌亦瑾先走出教室，凌亦瑾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他站在走廊的柱子后面并没有走远。还以为他会来去匆匆的凌亦瑾怔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你在等我吗？”
“你觉得呢？”辛辰反问，不等凌亦瑾的脸红透，他又点了点头说，“是在等你。”
凌亦瑾一颗心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又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和辛辰站在一起的时候，她时常觉得自己连语言能力都要丧失了。
喜欢一个人会变笨吗？
考场门口鱼贯而出的同学都在讨论着考试答案，凌亦瑾想着要不要和辛辰探讨一下这大众又主流的话题以缓解此时无话可说的尴尬，虽然她平时很不喜欢和人对答案。
“现在去吃饭吗？”辛辰先开了口。
“吃。”
“一起？”
“啊？”凌亦瑾张了一下嘴，质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就从嘴里吐了出来。辛辰又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只觉得机不可失，连忙出声，飞快地应了一句，“好！”
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凌亦瑾环顾了一下整个考场，她认识的人也就辛辰一个，婳婳也早就交代了她考试这几天中午各吃各的，省得来来回回地跑。
这个点正是用餐的高峰，食堂人满为患，各个打菜的窗口都排满了人，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第8页 :第一章
辛辰走在队伍前面，凌亦瑾跟在他身后，这样紧紧地挨着，凌亦瑾才发现自己和他的身高有着一个头的差距。他的衣服上有好闻的皂角香，那香味随着他走动的步伐忽远忽近，让她莫名心安。
“哎！辛辰在那儿！去他那儿！”
忽然几个男生蹿到凌亦瑾面前，生生地隔断了凌亦瑾和辛辰紧紧相挨的距离。凌亦瑾被这几个高大个儿给挡去了视线，她看不见辛辰的背影了。
“哥们儿，饿死了，插个队啊！”横插在凌亦瑾前面的几个男生正笑嘻嘻地和辛辰说话。
凌亦瑾正有些无助的时候，手腕却被人轻轻地握住了。她低头，看到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漂亮手指，辛辰不知道何时将手伸了过来，他微微用力将她往前一带，凌亦瑾在那些男生好奇的审度的目光下踉跄着被拖到了辛辰前面。
“这不是（1）班的那个…………”说话的男生叫田磊，万嘉帆的好朋友。
“她和我一起来的。”辛辰打断了田磊未说完的话。
田磊嘿嘿地笑了起来，神色有些小暧昧。
辛辰没理他，只是让凌亦瑾排在他的前面。突然对调的前后位置让凌亦瑾有些不适应，她已经习惯了这样默默地站在辛辰身后看着他而不是被他看着。凌亦瑾不敢回头只觉得芒刺在背，她时不时地整一整衣服拨一拨刘海，无数的小动作出卖了她局促的心绪。
人潮拥挤里辛辰妥帖地护着她不让别人撞到她，凌亦瑾头一次觉得辛辰是这样的细心。
终于打到了饭菜寻空桌又成了难题，田磊他们后来居上眼尖地先寻到了桌子，于是热情地挥着手邀请辛辰过去。
“介意和他们一起坐吗？”辛辰端着餐盘看向亦瑾。
凌亦瑾摇头。
“那走吧。”辛辰冲着田磊他们的方向仰了仰下巴。
两个人吃饭变成了一大帮人一起吃饭，好在田磊他们几个比较健谈，餐桌上的气氛还算不错。
“凌亦瑾，原来你和我们吃的也一样啊。那你怎么就比我们聪明这么多呢！”田磊瞄了一眼凌亦瑾的餐盘，开玩笑道。
“你知道我的名字？”凌亦瑾抬眸看着田磊。
“当然知道你啊！你不是万嘉帆的小媳妇吗！哈哈哈！”田磊像是成功地说了一个笑话一般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凌亦瑾手一抖，嘴里的饭差点儿呛了喉。
一直没作声的辛辰抬了一下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就塞到了田磊的嘴里止住了他的笑声。
“好好吃饭，少废话。”辛辰没好气地说道。
田磊吧唧着嘴含含混混地说了一句：“今天的糖醋排骨怎么这么酸！”
大家集体一愣，随即又一齐大笑起来，凌亦瑾莫名其妙地又红了脸。
因为能和辛辰一起，就连“期中考试”这沉重的四个字都变得异常可爱。考试的几天转瞬过去，可是考试时候的好心情并没有带来考试之后的好成绩。
除了一贯不好的地理和物理，凌亦瑾就连数学也失手了，最后一个大题连一点儿思路都没有理出来，就直接空在那里。
好在语文和英语遥遥领先，成绩才不至于那么惨绝人寰。
和万嘉帆一起做作业的时候，她都没有心思说话。
“对了，今天语文老师在班上读了你的文章，都把你夸到天上去了。”万嘉帆写写停停，忽然和她聊起了天。
学校很多老师都是一个人带好几个班，凌亦瑾他们班和万嘉帆他们班除了物理老师不是同一个人，其他都是同一个老师教的。
“怎么样，我写得不错吧？”
“我说你酸不酸哪？我还真觉得不怎么样，装文艺。”
凌亦瑾白他一眼，刚想说点儿什么，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在（2）班读了她的文章，那么辛辰不是也听见了？他会不会也像万嘉帆一样觉得根本不怎么样？心绪瞬间就变得乱乱的，她翻出自己的语文试卷，再仔仔细细地看一遍自己的文章，也觉得别扭得很。
“咦，你的物理怎么考成这样？哇，你的地理更恶心。”万嘉帆已经在翻她的成绩单了，脸上还是一脸嫌弃的表情。
凌亦瑾沮丧得不想说话。
“我说你差都差得这么平衡，高二文理分科怎么办？”
“不知道，再看吧。”
这个学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马上升高二要分科，凌亦瑾不是没想过分班这个问题。只是每次脑袋开始清楚地思考一个问题的时候，
心就迷茫了。所以她每次都选择当鸵鸟，不去面对就没有烦恼。
“有时间我给你补地理，就当是还你人情。”万嘉帆很仗义地拍拍凌亦瑾的肩膀。
就像凌亦瑾跟辛辰说的那样，万嘉帆是个怪胎，地理特别好的怪胎。
每次凌亦瑾被那些地方、寒流暖流搞得一头雾水时，他可以很快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万嘉帆耐心不够，难得他主动开口要帮她补习，简直就是天下红雨。
“你说的，可别到时打篮球打得没人影。”
“别一副从小被唬大的表情，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万嘉帆瞪她一眼，那一眼生动无边。
凌亦瑾这才发现，一直欺负她的万嘉帆此刻眉梢居然也有了几分英挺。
窗外的风呼啦啦地吹进来，试卷被吹得哗哗作响。她的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
经历了一个黑色的周末之后，星期一的早上，忽然下起了小雨。
今天辛辰很频繁地在（1）班外面的走廊来回经过，凌亦瑾好几次抬头都可以看到他，可是她不敢正视他，总觉得自己这次考试的惨败，让她有点儿抬不起头来面对辛辰，更无法面对自己悄然萌芽的情感。
与凌亦瑾不同，这次考试辛辰以一匹黑马姿态稳稳地高居榜首，甚至甩开第二名好几十分。很多人恍然，原来这个转校生不仅长得赏心悦目，就连成绩也让人赏心悦目。
那么优秀的少年，她配不上。
心不在焉一个早上之后，终于等来了下午的数学课。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声响让她觉得格外心烦。数学老师讲话很犀利，虽然有些话凌亦瑾知道不是在针对她，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对号入座，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对什么都很敏感。于是心情就变得如同天气一样黏腻不舒服。
第9页 :第二章
“最后一个大题，我们班有很多同学都没有做出来。”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很自然地环视一下教室，那目光就像是捕捉嫌疑犯的扫描仪。
凌亦瑾轻轻地低下头。
“我说过，要把自己知道的都写在上面，公式也是有分的，可有些同学还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凌亦瑾攥紧了笔，恨不得把脸埋到桌子底下去。
“（2）班有同学最后一题是拿满分的，人家的思路比我的还要清晰。”数学老师伸手指了指（2）班的方向，自从辛辰加入（2）班之后，所有人眼中的（2）班似乎都开始带着神奇的色彩。
班里有人发出一阵唏嘘声，觉得不可思议。
“辛辰。”数学老师忽然提高声调喊了一声。
凌亦瑾哗地抬起头，看见辛辰正站在走廊里，也因为数学老师的一声叫喊愣在了原地。
“杨老师，您是在叫我吗？”他走到窗台边，侧着脑袋一脸疑惑。
“你现在不上课吗？”
“体育课，下雨，所以大家都在室内活动。”
“那你怎么不在室内活动啊？”
“啊？”少年有些害羞地挠挠头，“我这不是刚上完厕所嘛。”
全班一阵哄堂大笑，凌亦瑾也偷偷扬起了嘴角。
“既然都出来了，快顺便进来给大家讲讲最后一个数学题。”数学老师径直走过去替他打开了门。
他又“啊”了一声，就被直直地拖了进来。
辛辰就这么站在了凌亦瑾眼前。半天的掩掩藏藏之后此刻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从他漆黑的头发到他雪白的帆布鞋。他的一切像是一个蛊，让她暂时忘记难过。
辛辰低头看了一眼题目，便随手拿起了一支白色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唰唰唰”地写下解题步骤。他长长的手臂因为经常运动，已经有了让人怦然心动的线条，他的手指修长又漂亮。
寥寥数笔，笔锋凌厉。
她不知道，原来男生也可以写出这样漂亮的字。
辛辰又很简单地讲解了一下，他手里的粉笔不时地在黑板上勾勾画画，凌亦瑾一直没有想通的问题被他三言两语就讲得豁然开朗，教室里一片赞叹声。
婳婳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低声说了一句：“这男的简直就是妖孽，凌亦瑾你快拉着我，我忍不住要扑上去了。”
“辛辰，给大家讲一讲你这次考出这样好成绩的心得。”数学老师拍了拍辛辰的肩膀，一反常态笑得随和。
辛辰轻咳一声，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回头看了一眼数学老师，然后才转头，慢慢地说：“其实成绩并不能代表什么，考试只是检验自己的工具，考得不好发现的不足越多收获也就越大。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调节自己的心态。”
这样简洁谦逊又滴水不漏的语调，让数学老师都默默感慨，辛辰的气度完全超出了他的年纪。谁带头鼓了掌，他笑了一下，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辛辰的话像是最温和的阳光，照亮了所有潜藏在角落里的阴影又不显突兀。凌亦瑾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她鼓足勇气抬起头看向辛辰的时候，他正好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相撞，他甚至没有马上移开，电光石火间，凌亦瑾甚至产生了他说这番话就是为了鼓励她的错觉。
辛辰的目光停了一会儿后把头转向数学老师。
“杨老师，我可以走了吗？他们还等我下棋呢。”
他的语气拿捏出适度的委屈，全班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他来了一下，就走了，可是这一来一去之间，凌亦瑾的心境已经大有不同。那时候她总会想，也许辛辰就是她生命里的一道光，破空而来，只是为了照亮她。
第二章 他小声嘟囔，我真的喜欢你，我们整个球队都知道
期中考试结束后的几天，凌亦瑾一有空就会去嘉帆家，让他补习地理。
“这里是东经135°，这里是西经15°，你连它们中间隔了几个时区都不知道吗？”
“秘鲁寒流啊！秘鲁寒流你没听过吗？”
万嘉帆的耐心早在头一天就用完了，而他没有耐心的样子，就像一只暴怒的狮子，他不时地拍着桌子冲她大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凌亦瑾，你也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聪明嘛。”他伸手戳戳她的脑袋，“这里除了那些文艺的词汇，还装了什么，糨糊吗？”
“你自己呢？除了对篮球有点儿耐心，你能不能对我也有点儿耐心啊万老师！”凌亦瑾毫不留情地顶了回去。
万嘉帆自知理亏，支支吾吾了一下就不敢再对她亮起喉咙了。
说起篮球，学校的篮球队开始招募队员参加下个月的篮球大赛了。视篮球如命的万嘉帆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让他大展拳脚的比赛机会。
凌亦瑾有时候不大懂得他们这些大男生的心思，在她看来，一大群人在篮球场上汗流浃背地追来追去纯属浪费时间。
当她把这个想法转述给万嘉帆的时候，万嘉帆毫不留情地转赠给她一个白眼。
“听说今年你们班除了你还有人也入选了？”
“辛辰啊！他可是我们队的种子选手！那三分球，简直一投一个准！”万嘉帆扬手在书桌前比了一个空投，说起辛辰，他的瞳仁都在发亮。
“他那么厉害，你的粉丝岂不是会倒戈？”
“嘁，谁管她们。你屹立不倒就好了。”
“我的红旗压根就没有插在你的阵营里！”
“那是你没有看过我打篮球，不如你明天来看我们的训练，我保证你从此红旗飘飘屹立不倒！”
“拉倒吧，我才不信。”
“那你是答应来了？”万嘉帆一脸得逞的笑意。
凌亦瑾想，去的话，就能看到辛辰吧。习惯了看他干净如尘，她也想见识一下他在球场上所向披靡的样子。
她答应了万嘉帆，万嘉帆高兴得像是翻身的农奴就差没把歌唱了。
第二天放学，凌亦瑾想拉上婳婳陪她一起去看他们训练。婳婳一听，放下笔立马就开始收拾书包。
“凌亦瑾你总算开窍了，我告诉你其实我早就想去了。”
“你是想去看万嘉帆吧？”凌亦瑾戳穿她。
婳婳嘿嘿地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看（2）班的那些男生才算真男生，上得了球场，下得了考场。
哪像我们班的这些，你看看，一个个低着头就只会做题。”她的手指一扫，凑过来悄悄地埋怨。
“就你话多，小心他们听见不让你进班级的门，走啦！”凌亦瑾笑着挽住婳婳。
婳婳气呼呼地伸手过来挠她痒痒。
篮球场边一早就站满了人，多数为女生。凌亦瑾这才想起昨天万嘉帆得意扬扬地说让她早点儿来，来晚了连站的地方都没有这句话不是吹牛。
不过只是平时的训练就引来这样大的阵仗，着实有些夸张。
婳婳不以为然：“大家也就平时训练的时候能过过眼瘾，真正比赛的时候可不是人人都能去观战的。那是有名额限制的。”
婳婳和凌亦瑾随意选了一处位置站着，视线还算开阔。耳边是鼎沸的人声，很多人在窃窃地讨论着万嘉帆和辛辰。的确，这两个人在球场上最为扎眼。
万嘉帆也许是对上次受伤的事情心有余悸，跑动之间还是有所保留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球场上的万嘉帆还是人模人样的，有很多女生是为他而来的，他更是乐在其中。
第10页 :第二章
不过大多数女生是和凌亦瑾一样，站在这里只是单纯地想看一看辛辰。辛辰穿着黑色的球衣火红的运动鞋，叉腰站在篮筐之下，英挺得让人根本移不开目光。
他表情严肃，站在球场上一言不发，对那些冲他挤眉弄眼的女生也视若无睹，与万嘉帆左顾右盼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他们，像极了《灌篮高手》里面活泼可爱的樱木花道和沉默低调的流川枫。
体育老师吹响哨子之后，训练正式有序地开始了。几个大男生在场上跑动起来，相互传球跳跃投篮。
轮到辛辰投篮的时候，他轻轻一跃，篮球就从他手上蹦进了篮筐里，周围响起一阵尖叫声。很多一起训练的队员都冲他笑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一下额头。
那颗从辛辰手上出去的球一路弹滚着跑远了，他跟着一路跑却始终追不上，直到篮架下一个女生蹲下去将它捧在了手心里。
“褚楚哎！”身旁的婳婳抬肘碰了碰凌亦瑾的胳膊，示意她往那个方向看。其实凌亦瑾的目光一直跟在辛辰身上，从没有偏移过一丝一毫。只是此刻，她忽然想躲开目光。
阳光下挥汗如雨的英俊少年和阳光下满脸娇羞的美丽少女，这样彼此对视着，就连一个远远的旁观者都可以看到那目光相触之间的花火。
褚楚低着头把篮球递到了辛辰手里，辛辰说了一句什么凌亦瑾听不清。他原地拍了一下球，转身就跑到了球场中央。
站在褚楚身边的那几个女生都在坏笑地打趣褚楚，褚楚明眸璀璨之间皆是笑意，那种漂亮张扬又不失内敛，哪怕同为女生的凌亦瑾都觉得自己被晃了眼。
凌亦瑾听说褚楚这个名字，还是在高一刚开学的时候。
那天，凌亦瑾和万嘉帆上完课之后一起回家。路上他就对着她抱怨：“我们班的女生都是恐龙，除了那个褚楚长得还不错。”
凌亦瑾当场就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拳。
“第一天上课就只注意美女了？”
“这是本能，本能知道吗？”万嘉帆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他不过随意提了一下，凌亦瑾也没有往心里去。（2）班美女如云，她一直不知道嘉帆口中的褚楚具体是哪个人。
直到有一次英语演讲比赛，英语老师让口语不错的凌亦瑾代表（1）班去参加。
那几天她早上起来就在院子里大声朗读。街坊邻居都对凌亦瑾这么好学的态度非常赞赏，只有万嘉帆从来不买她的账，他时常推开二楼的窗户探出脑袋往下喊：“凌亦瑾，别一大早就鬼吼鬼叫的好不好？
我还睡觉呢！”
凌亦瑾会停下来，仰头望着他：“嘉帆，你们班谁去参加英语演讲比赛啊？”
这样来回相问之间，万嘉帆的瞌睡也醒了大半，他就倚在窗口揶揄她：“你这算不算刺探军情啊？”
“你小气死了。爱说不说！”凌亦瑾回他。
他收回了脑袋没了踪影，估计是起床穿衣服去了。
凌亦瑾撇撇嘴继续读，大半篇文章读完的时候，万嘉帆从楼上下来了，一边吸着牛奶，一边含混不清地说：“好像是褚楚吧。”
凌亦瑾“哦”了一声，并不在意。
万嘉帆好事地凑过脑袋来：“人家可是美女，到时候印象分就该比你高好多。”
凌亦瑾二话不说直接甩手把手里的书本砸在了万嘉帆身上。他揉着肩膀，疼得满院子乱窜…………
比赛的时候，第一个居然就是褚楚。她甜甜的嗓音随着话筒飘到凌亦瑾的耳朵里时，凌亦瑾正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稿子，只是听到她自报家门的刹那，倏地抬起头。
能入万嘉帆眼的美女，果然名副其实。顾盼生姿的大眼睛，小巧的嘴巴一张一合，流利的英语就脱口而出，但最吸引凌亦瑾的是她那长而直的马尾。
那时候的凌亦瑾，不过齐耳短发，用万嘉帆的话来说，这样的发型跑起来的时候时常让人分不出男女，他说女孩子就该像褚楚那样长发飘飘才漂亮。
万嘉帆是毒舌，但是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后来，那场演讲比赛凌亦瑾得了第一名。牺牲了那么多早上睡懒觉的时间，她也不是来虚的。
万嘉帆在做那场比赛总结陈词的时候说：“你得第一只能说明那些男评委没有情趣，连美女的账都不买。”
凌亦瑾狠狠地瞪他，恨不得将他油嘴滑舌的嘴脸给扒下来：“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啊！”
他挺直了腰板，依旧死不悔改：“但凡有点儿眼力见又血气方刚的男人，都会喜欢褚楚。”
那一刻，他竟然自诩男人。凌亦瑾才恍然，那个虎头虎脑的竹马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已经变得这样通透帅气，变得会为其他女生打抱不平。
她一直以为，万嘉帆喜欢的人，是褚楚。直到看着他此刻撺掇褚楚和辛辰的模样，她才发现，不是。
可是，万嘉帆喜不喜欢褚楚对亦瑾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辛辰的心意。
耀眼的辛辰与美丽的褚楚站在一起的时候，那么清楚地诠释了“金童玉女”这个词，要她如何不介意？但，她介意又能怎样？
“我得先走了。”凌亦瑾扭头对婳婳说，说完松开了婳婳的手，转身钻进人群的空当里。
“哎！凌亦瑾，你怎么说走就走啊！”婳婳一声高喝，想跟上去却又不想那么快走，她回头恋恋不舍地往球场上看了一眼，却发现辛辰和万嘉帆都在看着她。她平时声高喉亮惯了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可是被万嘉帆和辛辰同时这样望着，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到底是有多么的响。
婳婳一时羞赧，赶紧脚底抹油跟着凌亦瑾跑了。
此时凌亦瑾已经跑远了，这样奔跑的速度要是放在期末测验的八百米上那她绝对不会被要求重跑。凌亦瑾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冒出来的情绪，只是想快些回家。
回到家里，她低落的情绪太过于明显，又或者是她进屋关门的声音太过于响亮，爸爸轻易就看出了她的反常，他想拉着她谈话，凌亦瑾慌忙躲开了，径直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11页 :第二章
此时她遇到的问题与她之前遇到的每一个问题性质都不一样。这不再是爸爸开导开导就可以抚平的成长烦恼。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就跳起来跑到书桌前，她的日记本还放在抽屉里，她的心事藏在这密密麻麻的文字里，现在翻出来一看，才知晓她对辛辰的喜欢不知不觉竟已经这么深刻。
“凌亦瑾！凌亦瑾！你在吗？”房门外忽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以及万嘉帆高八度的喊声。
凌亦瑾将日记本放回抽屉，趿拉着棉拖跑过去开门，万嘉帆显然刚洗过澡，他换下了球衣穿着自己的白T恤，也没个顾忌大摇大摆地就走了进来。
“凌亦瑾，今天看完觉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哥魅力无穷？”万嘉帆开门见山，嬉皮笑脸地凑过来。
“是是是，对你的仰慕之情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凌亦瑾插科打诨地敷衍。
“真的假的，怎么你一夸我就瘆得慌？”
“别心虚，我说真的。”
“那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他忽然较了真。
“我就是想起还有重要的作业没有做完。所以…………我不是故意的，我很想看完的。”凌亦瑾低着头瞎掰着。
“没事。”
他大气地一挥手，没揪着这个梗不放。
“这个…………给你的。”万嘉帆从裤袋里掏出一张入场券，塞到凌亦瑾手里。
“篮球比赛的入场券？”
“对，每个球员只有一张，我是不是很义气？”
“可是…………”
“别可是了，一定要来啊！”万嘉帆摸了一下后脑勺，显出几分局促羞涩，“我先走了，辛辰还在线上等着和我一起商量球赛的事情呢。”
他边说边往门口的方向走。
“嘉帆！”
“还有什么事儿？”
“那个褚楚，也会去吗？”凌亦瑾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把这句话给问出来。
“当然，褚楚喜欢辛辰那都是我们班公开的秘密了，怎么能少了她呢？”
凌亦瑾沉默，心里一下子堵得慌。
因为她觉得“褚楚喜欢辛辰”这几个字说来一点儿都不让人觉得唐突，甚至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褚楚？”万嘉帆见凌亦瑾沉默，冷不丁地狐疑起来。
“我哪有？”
“喂，凌亦瑾，我说你是不是也觉得辛辰和褚楚站在一起特别般配？”
“配什么配！你那什么眼神啊！”
“你凶什么？难不成你也喜欢辛辰？”
万嘉帆的神色与刚进门的时候简直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仿佛真要是让他说中了，就跟她对不起他一样。
“我哪有！”凌亦瑾矢口否认。
“你不断重复一句话，眼神散乱的时候就是在说谎！”
“我哪有？”
“你看！”万嘉帆笃定地指着她，一副“看你怎么狡辩”的表情。
凌亦瑾语塞，好在她反应够快，一把拂开万嘉帆的手，正经地说：“我问是因为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人是褚楚！”
“啊？”万嘉帆一时接不上话来，他的脸上腾起一片红云，可是还故作镇定地弹了一下凌亦瑾的额头，“你瞎想什么！”
凌亦瑾摸了摸额头，就听到楼下妈妈在喊她吃饭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推着万嘉帆走出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时候看到他给的入场券还捏在手心里，那薄薄的纸片皱巴巴的，还写着万嘉帆的名字。
比赛的那天，A市正迎来今夏的第一场台风。台风警报在各家电视台的字幕区连环滚动，还真有几分来势汹汹的意味，可这一点儿都不影响万嘉帆的热情。
万嘉帆一大早就出门去做最后的集训，临走还不忘嘱咐凌亦瑾不要忘记去看比赛。
学校因为台风停课了，凌亦瑾在床上赖到中午还未决定要不要去，直到临时接到万嘉帆打来的电话，说是他的护膝落在了家里，让她出门的时候给他带上。
凌亦瑾赶紧换衣服洗漱，天还是阴沉沉的，她刚刚出门就遇到了瓢泼大雨。一到下雨天A市的交通就堵得寸步难行。
她到体育场门口的时候，万嘉帆正打着伞急匆匆地跑出来。他已经换上蓝色的球衣，英姿飒爽，只是不合时宜地打了一把小花伞。
“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
“下雨，堵车。”凌亦瑾的目光绕过他往体育场里面看了一眼，“快开始了吗？”
“就是快开始了我才急。”万嘉帆说罢，直接拉住了凌亦瑾的手将她拖进那把小花伞下。
凌亦瑾边快步地跟着他走，边嫌弃地看了一眼这把伞：“你哪儿借来的这么花的伞？”
“褚楚的。”
“哦。”凌亦瑾失落地应了一声，随即就看到场内休息区的辛辰和褚楚。辛辰正扭头往门口张望着，那深沉的目光穿越层层人群，笔直地落在了她身上。
凌亦瑾触到他的目光，才猛然想起万嘉帆还握着她的手，她连忙挣了一下，万嘉帆回了一下头，大概也意识到不妥就赶紧放开了，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辛辰已经挪开了目光，凌亦瑾望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冷漠至极。
她跟着万嘉帆走近的时候，辛辰和褚楚已经开始交谈了，不知道聊着什么话题，只听见褚楚咯咯地在笑。
褚楚看到凌亦瑾，主动抬手打招呼：“亦瑾，你怎么才来！”
这熟稔的语气让人尴尬万分，其实她们根本算不上认识。
“下雨，堵车。”凌亦瑾把理由又说了一遍。
第12页 :第二章
“你不知道，你才来晚了几分钟，就把嘉帆给急坏了。你要再不出现，没准他连比赛都顾不上就要去找你。是吧？辛辰。”褚楚抬肘撞了撞辛辰。
辛辰没作声，倒是万嘉帆干笑两声，死不承认。
“我才不是担心她，我是怕没有护膝影响我发挥！”
凌亦瑾白他一眼，就听见场上有人招呼万嘉帆他们快点儿。
“我们去热身了。”万嘉帆交代着，将她按在了长凳上，然后他回身撺掇辛辰，“辛辰，别光顾着聊天了，走走走！”
万嘉帆顺手扯住披在辛辰身上的外套，回身就朝凌亦瑾扔过来。
凌亦瑾下意识地接住，隔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辛辰“哎”了一声，只是还没来得及拦住万嘉帆，外套就已经落在凌亦瑾怀里。
他有些尴尬地与凌亦瑾对视一眼，就被嘉帆拉走了。
外套暖暖的，被凌亦瑾捧着。领口的Logo露出来，在其他同龄的男孩子还在追逐耐克、阿迪这样众所周知的名牌时，这个少年早已有了自己低调而独特的品位。
褚楚闷闷地别开了脸，一言不发地目视着前方。
热身很快结束，在裁判的哨声下，两边的队员开始了你争我夺的战斗。比赛一开始就不顺，万嘉帆作为主力，却明显不在状态，对方球队的队长身手了得，篮板、三分，像是发了狂一样地得分。
辛辰投进了振远的第一个三分球，可是两队比分已然悬殊，这个三分并没有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
万嘉帆眼神生猛，显出几分急躁。他和辛辰的配合也没有平时练习时候看到的那样默契，两人频频失手，让对方夺了先机。
褚楚急得从长凳上跳了起来，远远地为辛辰加油助威。
凌亦瑾也坐不住了，她轻轻地跺脚，把手里的衣服攥得很紧。辛辰正好跑到她面前回防，密集耀眼的灯光里，他鬓角淌下的汗珠像是钻石一样闪闪发亮。
“辛辰，加油啊！”凌亦瑾几乎是脱口而出。
面前专注的少年明显一僵，然后飞快地转头看着她。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心情激动地为场上的队员加油助威，不过看他一脸错愕，凌亦瑾自己都怀疑刚刚那声叫喊是不是有点儿不合常理。
正当她踌躇后退的时候，眼前的辛辰忽然微笑一下，对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球飞过来稳稳地落在辛辰手里，他带球一路上前，一个漂亮的扣篮。
沉沉的后场上有欢呼声响起来，万嘉帆及同队的队员跑过来和他击掌，击完掌抹汗的瞬间，辛辰又回过头来看了凌亦瑾一眼。
凌亦瑾还未感受到这一眼的深意，就先感受到了来自褚楚的敌意。
裁判吹了中场休息的哨子。
万嘉帆为首的一群人聚在一起边喝水边商量着战略。万嘉帆汗流浃背，那么认真地在比画着什么，这样的万嘉帆让凌亦瑾有点儿陌生，他举手投足间显露的那一股子霸气完全取代了他平日里的孩子气。倒是本就沉默的辛辰依旧沉默，但他偶尔一开口，就引来大家集体点头。
“你说他们会赢吗？”褚楚不知何时靠了过来。
“不知道。”
“其实输赢真的不重要，只是辛辰从小习惯了把什么都做到最好。
他对自己这么苛刻，我都替他觉得累。”
褚楚的目光追随着辛辰，一声叹息，叹得凌亦瑾也无端惆怅起来。
下半场形势明显好转，对方队长因为太过于嚣张，犯规过多而被罚下场。辛辰和万嘉帆像是失散了多年的兄弟又重新相认，默契得让在场的人唏嘘不已。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加油声中，振远很快将比分拉
平并反超对手。
万嘉帆每得一分就对着后场的啦啦队甩手竖大拇指，他真是很享受这样万众瞩目的感觉。
比赛结束的哨声一响，辛辰他们一群大男生就围在一起抱成了一个圈，个个汗流浃背，却笑容灿烂，场面相当励志。
褚楚第一个拿起水瓶跑过去递给辛辰，辛辰没有马上接过去，直到万嘉帆冲凌亦瑾喊了一句：“傻妞，你还愣着干吗，给爷拿水啊！”
凌亦瑾蹲下去拿水的时候看到（2）班的班长忽然蹿出来，晃了晃手里的相机。
“拍照吧！”他说。
“好啊好啊！”褚楚拍着掌，手下意识地挽住了辛辰的胳膊。辛辰微微挣开了她的手，但凌亦瑾心里还是起了疙瘩。
“凌亦瑾，过来。”万嘉帆边冲她喊边跑过来，一把扯住她的手，把她往拍照的队伍里拉。
她站在辛辰和万嘉帆的中间，甚至还来不及跟上他们说茄子的节奏，就听“咔嚓”一声。
后来，凌亦瑾是从万嘉帆手里拿到照片的。照片上的她半张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万嘉帆站在她的左侧，很随意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辛辰站在她的右侧，她怀里还抱着，辛辰来不及要回去的外套。
比赛结束后，万嘉帆代表球队上去领奖，他拿到奖杯的时候高兴得手舞足蹈像个大孩子，凌亦瑾在台下鼓掌鼓到手心发麻。辛辰一直站在她身边，随着大家一起鼓掌一起开怀大笑。
走出体育场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大家互道了再见之后就散了。凌亦瑾看着辛辰和褚楚坐上了同一辆出租车，他绅士地给褚楚打开了车门，褚楚上车之前还歪着头兴奋地和他聊着天。
凌亦瑾想他们的话题可真多，而她和辛辰今天加起来也只说过两句话。一句是她说的加油，一句是他要回外套时说的谢谢。
她正出神，万嘉帆忽然提议要走回去，她心里堵得慌，莫名其妙地顺了他的意。
没有雨可风还是很大，她边走边拨弄着被吹乱的头发，万嘉帆的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去，蹦蹦跳跳着走路也不消停。
“凌亦瑾，今天赢了比赛有你的功劳，说吧，想我怎么谢谢你？”
“你平时少欺负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不好意思，欺负你是我人生的一大乐趣。你还是要点儿实在的吧。”万嘉帆嬉皮笑脸地拒绝道。
凌亦瑾眼神斜过去，他往前跳了一步正好躲开她凌厉的视线。
“我要吃那里的棉花糖！”她漫不经心地随手一指。
第13页 :第三章
这样的台风天，街边的廊檐下还摆着各种小摊儿，而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转出棉花糖的机器。
万嘉帆二话不说就跑过去掏钱拿了最大的一串折回来。他一身酷炫的球衣拿上这樱粉的棉花糖比他举着褚楚的花伞还不搭调，可凌亦瑾心里暖暖的。
“拿着！”他把那个细长的竹棒塞进亦瑾手里。
她低头就舔了一口，真甜。
“瞧你那馋样！”
凌亦瑾不理他，舔得越发起劲，万嘉帆爽朗地笑起来。
身后忽然有一辆汽车疾驰而过，路上的积水在车轮下飞溅起来。
“当心！”
万嘉帆一声高呼攥住了她的胳膊转了一圈，他们两个站立的位置掉了个儿，她衣服上滴水未沾可他的球衣上凝满了水渍，那棉花糖黏在他的下巴上，像是粉色的胡楂。
“哈哈哈哈！”看着万嘉帆如此狼狈的模样，她忍不住大笑起来。
“还笑！有没有良心？”
“对你要什么良心。”
“我好歹是为了保护你。”
“你的衣服本来回家就要换了，一股汗臭味！”她捏了一下鼻子。
万嘉帆没好气地一只手拂落下巴上的糖渣，往自己嘴里送，另一只手却没有松开凌亦瑾的胳膊。
凌亦瑾想挣脱他却擒得更紧。
“你干什么？”她红了脸往四周看了看，好在周围没有什么熟人。
“凌亦瑾，我喜欢你。”他正儿八经地说。
“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万嘉帆你开什么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凌亦瑾上下打量他一眼，点头：“像。”
“可我真没有开玩笑。”他小声嘟囔着，“我真的喜欢你。我们整个球队都知道。”
她心里“咯噔”一下，整个球队都知道，那么辛辰也知道？她手上陡然生了力气，气愤地一把甩开了万嘉帆的手。
“万嘉帆你乱说什么！”
“你觉得我喜欢你是乱说？”
“难道不是乱说吗？你是万嘉帆啊，你只会欺负我，你怎么会喜欢我？”
她说完撒下手里的棉花糖就跑，唇边的甜味甜得发了苦。如果这就是表白的味道，她的喜欢宁愿永远不让辛辰知道。
第三章 暗恋是不是令人变得胆小？其实她是佩服褚楚的，至少她的喜欢那么勇敢
台风过去，六月的天开始骄阳似火。
凌亦瑾的日子也过得格外烦躁，自从她拒绝了万嘉帆的表白之后，万嘉帆已经整整一个礼拜没有理她了。每次迎面碰上他都是故意扭开头或者绕路走，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甚至为了不在公交车上遇见她，万嘉帆每天早上都提前出门，让万妈妈直呼奇怪。
这是他们从小到大闹过最长时间的冷战，休战时间远远看不到头。
除了万嘉帆，更让凌亦瑾烦心的就是文理选科。又一次月考过去，她的成绩还是不上不下。班主任王老师开始很正式地在班里提起分科的事情，分科意向表也发放到了每个人手里。
这是凌亦瑾人生中头一个比较重要的决定，爸爸妈妈对选文选理各执一词，最后他们都妥协了，说：“小瑾，最重要你自己喜欢。”
选科悬而不决，凌亦瑾每天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班主任终于看出她的不对劲，趁着午休把她请到了办公室。
那一场谈话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班主任表示，像她这样文理成绩均匀的学生，的确很难做出抉择，但是在学习过程中兴趣比什么都重要。
老师和爸妈的意思一样，概括起来其实就是两个字“随心”。
凌亦瑾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无意看到（2）班的分科意向表正摆放在他们班主任的桌子上，而辛辰的意向表放在最上面。
他选的是理科。
凌亦瑾忽然有了决定，瞬间心中的大石就落了地。
期末考试结束后的那个暑假，凌亦瑾报了很多补习班，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
万嘉帆与她正好相反，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听万妈妈说他选择了文科，也是，他偏文科偏得厉害，这选择完全在凌亦瑾的意料之中。
凌亦瑾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可万嘉帆偏偏不买账。
好些天傍晚两家人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只要凌亦瑾一走过去，他马上就换掉嘻嘻哈哈的面孔。如果凌亦瑾死皮赖脸坐到他边上去，他干脆坐起来，闷声闷气地朝两家家长说：“我先上去看电视了。”
这一次两次三次之后，家里的大人都看出了端倪。
“亦瑾，你是不是惹嘉帆不高兴了？”凌爸爸看着再一次掉头走掉的万嘉帆，终于忍不住问。
所有人都看着她，凌亦瑾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大概。
“那小子不知道闹什么别扭呢，亦瑾你别理他，越理他越来劲。”万爸爸温和地替亦瑾解围。
万爸爸举手投足间总能让人想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八个字。
凌亦瑾觉得嘉帆的性格一点儿都不像他爸爸，他永远和这八个字搭不上边。还说什么喜欢她，这分明是变相折腾她。
八月初暑假接近尾声的时候，万爸爸单位组织去旅游，万妈妈和他一起去了澳洲。万嘉帆一个人在家里，日子更是自由得没了拘束。
他白天在球场上火烧火燎地流汗，一回到家就躲进空调房里纳凉没日没夜地吹风扇，冷热交替没个节制加上作息紊乱，他很快病倒了。
那天他发烧到39℃，凌亦瑾在楼下喊他，怎么喊都喊不应。她以为他还在闹脾气，也兀自生气地回房间不去理他。
直到晚饭的时候万嘉帆还没下楼来，妈妈黎玉梅觉得奇怪，拿了万妈妈留下的备份钥匙上楼去看他。他一个人蜷在被子里，嘴唇干裂，头发凌乱，空调打到最低，睡得迷迷糊糊。
凌亦瑾一见到他这样就哭出声来。
第14页 :第三章
“凌亦瑾你哭什么，我没死呢。”万嘉帆睁眼看着她咕哝一声。
黎玉梅当即一个栗暴就下去了：“臭小子，你说什么胡话呢。”
凌亦瑾却在那一刻破涕为笑，突然觉得万嘉帆还能对她这样贫嘴，真好。
凌家上下一起陪着万嘉帆上医院走了一遭，妈妈黎玉梅怕他一个人躲在家里发烧又没有人知道，所以坚持让嘉帆住进她家。
万嘉帆吃过药就去客房里躺着了，凌亦瑾每隔十几分钟就跑进去看他一眼，摸摸额头，试试体温。他的暴脾气又上来，冲她大吼：“姐姐，让我好好睡个觉好吗？”
凌亦瑾体谅他是个病人，也没跟他较劲，很听话地点点头，出门还嘱咐他，千万别打空调，出身汗就没事了。万嘉帆嗯嗯啊啊乖顺地应承她，结果她脚一跨出门槛他就变脸把门给反锁上了。
到底是经常运动体格强壮的男生，万嘉帆第二天起来就又生龙活虎了。凌亦瑾和他之间的别扭也像是黏附在他身上的感冒病毒一样，悄无声息地不见了。两人继续打打闹闹，谁也没有再提那天的表白。
九月开学，秋老虎还没有过去，天气依旧很热。分班名单贴在布告栏里，布告栏前被围得水泄不通。
凌亦瑾来得很早，可一直没有机会挤进去，等到挡在前面的同学一拨一拨地散了，她才终于在（6）班的名单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找到自己名字的同时，她也看到了辛辰的名字。辛辰的名字和她的上下并列着，看起来莫名和谐。
凌亦瑾忍不住扬起嘴角，布告栏的玻璃窗上映着她的傻笑。一个暑假的煎熬与等待终于有了意义，如果不是那么多人站着，她一定会欢呼起来。
忽然，一只修长干净的手穿过她的颈间落在了布告栏上，那手指隔着玻璃窗指着她的名字。
她回头，身后站着的人赫然就是辛辰。
“（6）班。”他看着她说。
“我看到了。”
他淡淡地收回手道：“看你站了很久了，我以为你还没找到自己。”
“我们一个班！”凌亦瑾兴奋地告诉他。
辛辰看不出喜乐，只是点了点头。
广播里响起通知，让各位同学找到自己的班级后快去班级里报到注册。
辛辰扭头过来看着凌亦瑾，凌亦瑾也正好看着他。那种感觉有些奇妙，好像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忽然就被拉近了。莫名地，辛辰笑了一下，说：“走吧，新同学。”
凌亦瑾跟着辛辰走，这种幸福的感觉盘踞在心头，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辛辰穿着白T恤、水蓝的牛仔裤，整个人淡雅得像会随着这炎热的夏末飘然而去。但正是这样的他，成就了她眼中最艳丽的色彩。
走到（6）班，发现大部分同学已经到了，大家三三两两地坐着，凌亦瑾看到婳婳也在，她这兴奋劲儿还没缓过来，就同样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褚楚。褚楚看着凌亦瑾和辛辰一起走进教室，脸色很明显地一沉。
辛辰进教室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很多人彼此并不相识，可是对辛辰这号人物都有所耳闻。
报到注册后，就是热热闹闹的排座。班主任老师用了最土的办法，那就是按身高排座。
当男生女生排成两列之后，一男一女随着身高落座。班上男生比较多，辛辰又比较高，所以他站的位置很靠后。凌亦瑾偷偷地数了一下，辛辰和褚楚排列的位置正好可以凑成同桌，而她和辛辰，还隔着五个人的距离。
班主任一对一对地点拨过去，很快她的手就按住了凌亦瑾的肩膀。
“老师！”队伍的最后忽然传来了辛辰的声音。
“怎么了辛辰？”
大家的视线随着班主任一起往后看，辛辰正举着手。
“我眼睛不大好，能不能往前挪几位？”
班主任犹豫了一下，显然，对辛辰的要求她并不想拒绝，可是又碍于大家都在场她不好徇私，所以班主任张口询问排在辛辰前面的男生有没有意见，大家都表示理解，口径一致地说没有。
“那辛辰你想往前挪几位就上来吧。”班主任朝他招手。
“你快看褚楚的脸。”排在亦瑾身后的婳婳悄悄蹭了一下凌亦瑾。
凌亦瑾看过去，褚楚铁青着脸，刚刚还喜笑颜开地和辛辰说着话，这会儿却已经乌云密布。
辛辰大步流星地迈步过来，当着那么多人的视线一路走到了凌亦瑾身边。
凌亦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停下，她的呼吸都仿佛在那一刻停住了，直到班主任老师拍了拍凌亦瑾的肩膀，指了指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她才猛然回神。
辛辰提着自己的书包已经走了过去，凌亦瑾连忙“嗒嗒嗒”地跑过去坐在他身边。
凌亦瑾有些不知所措地想，难道辛辰是为了和她坐在一起才找的这个借口？
她忍不住偷瞄了辛辰一眼。
辛辰很自然地把书包放进桌洞里，又抽出那本《国际数学奥林匹克》不动声色地翻看。
“你真的眼睛不好吗？”凌亦瑾凑过去问他。
辛辰扭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亦瑾，反问她：“你觉得呢？”
凌亦瑾面红耳赤，她当然不会好意思说出她脑海里的想法，于是避重就轻地逃开目光说：“我从没见你戴过眼镜所以觉得奇怪。”
“万嘉帆把你托付给我了。”辛辰嘴角微扬眼睛晶亮，他把托付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啊？”凌亦瑾出乎意料，转而心里就愤愤不平，如果万嘉帆现
在站在她面前，她一定要当面问问他，她到底是哪里麻烦过他了？是他一直在麻烦她好吗！
“坐得近些，照顾也可以周到些。你说呢？”明明看出凌亦瑾的
恼意，可辛辰也不见收敛，这一刻他坏得好似万嘉帆上身。
她对待万嘉帆一贯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忍不住回嘴：“等着吧，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辛辰彻底笑了，这一笑教室都亮堂了几分。
下午就开始正式上课了，正式上课之前，除了大家自我介绍之外，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班委选举。凌亦瑾最后在婳婳的提名和班主任老师的钦点下莫名其妙地成了班长。
当大家一致通过这个决定之后，坐在一旁的辛辰边随着众人鼓掌边对凌亦瑾说：“看来还真是得你罩着我啊班长。”
凌亦瑾故意抬了抬下巴，得意地眨眼：“算你识相。”
辛辰一直在笑，认识他这么久，他对她笑过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今天一天的多。
而这，只是开始吧。
从今往后，她可以和辛辰坐在同一间教室里，看同一块黑板，会为同一个课堂笑话而扬起嘴角，她也再不会错过他生活中任何的精彩与难耐。这就像两列不同方向的列车，忽然找到了共同的起点，感觉很奇妙。
万嘉帆虽远在（14）班，可是因为是开学的第一天，所以他特地以慰问之名跑下来。凌亦瑾抱着一摞课本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万嘉帆已经和褚楚在走廊里聊开了，辛辰虽然也在他们的队伍之列，但是他只是闲闲地倚在栏杆上望着别处，并不参与他们的谈话。
第15页 :第三章
“亦瑾来了。”褚楚又熟稔地主动和凌亦瑾打起了招呼。
凌亦瑾大方地走到他们身边。
“怎么样？班长？”万嘉帆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怎么知道我做了班长？”
“我消息灵通啊。”
凌亦瑾看了看褚楚，没好气地拂开万嘉帆的手：“去去去，班长不是你叫的。”
“哟，你还端起架子了是吧！”万嘉帆更大力地弹了她一下。
凌亦瑾疼得捂住了额头，这个人下手从来不知道轻重，她死命地瞪着万嘉帆，眼看战事又要一触即发，褚楚连忙出来打圆场：“你们两个人真是的，一见面就打情骂俏的干什么！”
辛辰下意识地看过来。
万嘉帆尴尬万分，结结巴巴地反问：“谁…………谁打情骂俏了？”
正巧上课铃声响起来，万嘉帆借机连忙挥手开溜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楼上跑，跑之前还不忘交代凌亦瑾放学一起回家。
凌亦瑾自顾自走得飞快。辛辰很快跟过来，落座的时候他忽然扭头喊了她一句：“班长。”
“嗯？”凌亦瑾看他，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说。
结果辛辰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事。”
她正狐疑，就听辛辰又补了一句：“我就看看我能不能叫。”
她隐约感觉出这句话里的深意，脸“唰”一下又红了，幸好辛辰已经把目光挪到了课本上。
和辛辰成为同桌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在这一个月里，凌亦瑾认识了一个更加全面的辛辰，对辛辰的很多小习惯她已经了如指掌了。比如他思考问题的时候会转笔，午休的时候一定要塞着耳机听歌才能入睡…………
虽然近得手挨着手，可是凌亦瑾清楚，她只是辛辰的同桌。在别人眼里，辛辰和褚楚始终是最正牌的一对。
褚楚一下课就会黏着辛辰，因为她这紧迫盯人严阵防守的态度，别说是其他女生，就连凌亦瑾这个同桌下课的时候想和辛辰说句话都有些困难。但从某种角度上说，她还是有些佩服褚楚的。
至少褚楚的喜欢那么勇敢。
物理测验成绩刚刚出来，凌亦瑾就被物理老师叫去了办公室。物理和当初的地理一样，都是凌亦瑾的死穴。物理老师语重心长地把她的错题都分析了一遍。
好不容易从办公室里逃出来，凌亦瑾一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褚楚堂而皇之地坐在她的位置上，正手舞足蹈地对辛辰说着什么，辛辰侧着脸看不到表情，但褚楚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了。
凌亦瑾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时候，忽然被人推了一把。
“凌亦瑾，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婳婳的声音震天响。
很多人回头看过来，辛辰也回过头来。凌亦瑾在触到他的目光的瞬间，就委屈地低下了头。
婳婳看出她的不对劲儿，连忙伸手挽住了她：“你怎么了？”
凌亦瑾摇头，正巧上课铃声响起来，她走到自己的位置边，褚楚正意犹未尽地对辛辰说：“辛辰，帮我补习的事情你再想想呗。”
辛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褚楚扭头对凌亦瑾笑了一下，心满意足地走了。
凌亦瑾坐下去的时候没有看辛辰，只是自顾自地掏出英语课要用的练习本。英语课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英语老师忽然抽人答题，一直心不在焉的亦瑾不幸中招。
“凌亦瑾。”
“…………”
“凌亦瑾！”
凌亦瑾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辛辰不动声色地抬肘推了推她，她才惊慌失措地从位置上站起来。
“告诉我这一题的选项好吗？”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她。
凌亦瑾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别说选项了，她根本连英语老师讲到哪一题了都不知道。她刚想摇头说不知道的时候，辛辰忽然悄悄在
她的手背上划了一下。
凌亦瑾顿时如醍醐灌顶，大声地答：“C！”
这个小动作显然没有逃过英语老师的眼睛，她温柔地笑了一下：“坐下吧，就算你有个好同桌，上课也要集中注意力。还有，这位乐于助人的好同桌起来说一下为什么选C吧。”
对老师的调侃，全班同学笑了起来。
凌亦瑾不敢去看辛辰，辛辰施施然站起来，将选C的原因分析得头头是道，英语老师终于再无话可说，这茬才算过去。
英语课一下课，辛辰就推过来一个本子，凌亦瑾看了一眼那黑沉沉的书封。
“什么？”
“我的物理笔记，你看看吧，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
凌亦瑾接过来，随手翻了几页，入眼即是辛辰干净漂亮的字迹。
“谢谢。”她说。
“谢什么？”辛辰抬肘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她，“谢C还是谢这笔记？”
凌亦瑾看着他玩味甚重的眼神，还是郑重地说：“都谢。”
辛辰满意地点头，随即又说：“英语老师说得对，我很乐于助人。”
“什么意思？”
“意思是，别放着我这么好的资源在身边不用。如果要补习随时吱声，像这样，吱…………”
他一本正经的，凌亦瑾却“扑哧”一声笑出来。
“总算笑了。”辛辰如释重负地拍了拍大腿站起来，将双手抄进裤袋里就往走廊上走，那儿三三两两聚着很多男生。辛辰一走过去，大家都在笑，凌亦瑾以第六感觉得那笑声和课上的小插曲有关。好在辛辰被打趣了也没有不快，依旧在他们中间笑得轻松自在。凌亦瑾低头继续翻阅辛辰的笔记本，心里一片温暖。
礼拜四的下午第一节课是自修课，自修课一般不会有老师来盯着，所以每到礼拜四，辛辰的午睡时间就会特别长，他的自修课都是用来睡觉的。
凌亦瑾有时候也会想，老天真不公平，她什么都做到最努力却什么都不能做到最好，辛辰什么都不费吹灰之力却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窗外有云大朵大朵地飘过，天空蓝得清透。凌亦瑾抬头看天的时候无意间瞥见辛辰调整了一下睡姿，将脸转向了她这边。
他睡觉从来是脸朝下的，凌亦瑾虽然坐在他身边这么久，可一次都没有看到过他的睡颜。
机会难遇，她停下笔悄悄地将脸枕在自己的手背上，目光仔仔细细地临摹着他的整张脸，他的嘴唇很薄，鼻梁很挺，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像一把小扇子…………这样一张仿若被精雕细琢过的俊美脸庞，谁能不着迷。
耳边只剩下他清浅的呼吸声和自己响如春雷的心跳声。
忽然，辛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清明得根本没有一觉醒来之后该有的迷蒙。
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秒，他静静地看着她，她也静静地看着他，而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二十厘米。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凌亦瑾吓得不知所措，她连忙抬起头重新拿起自己的笔低头做题。
辛辰许久没有调整睡姿，凌亦瑾用余光看到他还在看自己，顿时更加心虚。
“班长，你在偷看我。”辛辰笃定地说。
凌亦瑾本就火烧火燎的面孔更烫了。
“我只是在思考问题。”
“我都看到了。”
“你看错了。”
“别不承认，我知道我帅。”
“啧啧，真自恋。”
第16页 :第三章
辛辰笑了一下，转了个方向继续睡。凌亦瑾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趴在她身边静静的，她也心无旁骛地做题。
班主任走进教室的时候她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环顾一眼全班同学，径直走到辛辰身边，扯下他耳朵里的耳塞。
“辛辰，自修课还听音乐？”
凌亦瑾闻此才皱眉飞快地抬起头，辛辰缓缓地转过头来，睡眼迷离可脸上并没有太大的表情起伏。
“老师，我错了。”辛辰撇了撇嘴，乖乖道歉。
他和班主任的关系一直不错。有时辛辰上课偶尔会就某个点调侃一下，引得大家哄堂大笑，老师也权当他是在活跃课堂气氛，从不与他计较。事实上，因辛辰父亲的关系，学校所有的老师都和他关系不错。
“学校要开展‘十佳歌手’比赛，那就由你去参加好了。”
王老师开口就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凌亦瑾想起刚刚在办公室看到“十佳歌手”比赛的通知书，抿嘴偷笑。课业繁重的高中，很少会有同学主动要求参加这个比赛，学校打着丰富课余生活的旗号，像是布置强硬的任务一样下发给各班的班主任，每班必须有一个同学参加。
难怪从不在自修课上出现的班主任忽然出现，原来她是有备而来。
“这算惩罚吗？”辛辰半歪着脑袋，语气有点儿可怜。班上的同学都抬起头看着他们，有女生被辛辰无辜的表情逗得咯咯直笑。
“我这是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老师您也不问问其他同学想不想参加，就把这个机会让给我这个罪人，这不大好吧？”
王老师看看笑得有些调皮的辛辰，自知有些理亏，才慢慢踱步到讲台，还扭头问大家：“谁想报名参加的都可以报名，我们大家公平竞争。”
原本还高昂着脑袋想看热闹的同学一个个都低下了头。凌亦瑾扭头看着笑得云淡风轻的辛辰，想着他唱歌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没人要报名吗？”班主任又问了一遍。
“王老师，就让辛辰去吧，我听过他唱歌，可好听了。”坐在后面的褚楚突然出声，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熟稔。
辛辰为褚楚唱过歌吗？
有同学应和几句：“对，让辛辰去吧。”
“辛辰，看看，你这是众望所归啊。”王老师有些得意地看着辛辰。
辛辰耸了耸肩，再次调皮道：“王老师，看来只有我去给您撑台面了。”
王老师笑着冲辛辰比了个抱拳的手势，大家都笑起来。
褚楚很兴奋地带头鼓起掌来，“十佳歌手”这件事算是有了着落。
“十佳歌手”的初赛并不对外公开，只是音乐老师形式上的海选，淘汰几个打酱油的学生，剩下的就可以进入复赛。
辛辰通过“十佳歌手”的海选之后，褚楚更加频繁地出现在辛辰周围了。从曲目到服装，她俨然有了几分辛辰经纪人的架势。
“辛辰，你还没想好决赛唱什么歌吗？”褚楚坐在辛辰前面的位置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凌亦瑾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地竖起耳朵。
辛辰并没有出声。
“唱陈奕迅的歌吧，你不是一直喜欢陈奕迅吗？”
褚楚的语气太过于亲密，她似乎对辛辰的一切了如指掌。而凌亦瑾，她对辛辰的了解仅限于这一段时间看到的，他真的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却一点儿不知道。
“班长，你喜欢什么歌？”辛辰忽然把话题丢给了亦瑾。
凌亦瑾抬头，手里的钢笔在草稿纸上划过一道水蓝色的划痕，出卖了她一直在走神的事实，她有些窘迫地说：“我很少听歌。”
“那你知道陈奕迅吗？”褚楚问。
“我…………我没有听过。”凌亦瑾诚实地摇了摇头。
“你没听过陈奕迅的歌吗？我和辛辰都特别喜欢他的歌。你可以去听听，蛮好听的。”褚楚热心地建议着，还没等凌亦瑾点头，她又转头攥住了辛辰的袖子，“哎，我觉得你可以唱《K歌之王》…………”
凌亦瑾知道自己参与不了他们的话题，强迫自己收回了思绪继续做题。
临放学，万嘉帆下来等她一起回家，她匆匆地收拾着书包，越急越乱，一不小心碰落了自己的笔盒，“啪嚓”一声，笔盒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凌亦瑾连忙推开自己的椅子蹲下去捡，大部分笔都弹到了辛辰那边，辛辰低头看了一眼，也蹲下来帮着捡。
在桌下这方狭小的空间里，这样蹲着显得有些挤，两人的手指时不时地撞在一起，又尴尬地分开。
辛辰很快把笔盒里的东西都找齐了递回给她。
“谢谢。”凌亦瑾接过来，塞进自己的书包。
“不用客气，因为我也有事要你帮忙。”辛辰笑，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枚白色的MP3塞过来。
“这？”
“这里都是陈奕迅的歌，我不知道选哪首好，想听听你的意见。听完记得告诉我你喜欢哪一首。”
辛辰说完，拿起自己的书包就从后门绕出去了。
那天晚上凌亦瑾特别兴奋，做完作业之后捧着辛辰的MP3在床上翻滚了整夜没有入睡。她在黑暗里紧紧地盯着那寸荧蓝的屏幕，企图从那些深情的歌词里摸到关于这个少年哪怕一点点儿的情绪。
夜很长，她却希望黎明永远不要到来，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靠辛辰的心那么近。
第二天早上，凌亦瑾一遇到辛辰就把MP3归还给了他。
“听完了？”
“嗯。”
辛辰把书包塞进桌洞里，顺势看了看凌亦瑾。
“黑眼圈这么重，不会因为帮我选歌没睡好吧？”
“当然不是。”
他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最喜欢哪一首？”
“我最喜欢《红玫瑰》。”
辛辰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被老师叫走了。他回来的时候宣布，决赛的最终曲目定下来了，就是陈奕迅的《红玫瑰》，凌亦瑾忍不住一阵窃喜。她不知道辛辰为什么要听她的意见。这算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吗？
周四的自修课，辛辰被学校主办比赛的音乐老师叫去彩排。班主任王老师趁着这个机会，问同学们打算在比赛那天给辛辰怎样的惊喜。
这样的问题就像枯燥无味的生活里的一点儿小调剂，总能引起大家最大的热情，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老师，要不我们给他买一束红玫瑰吧。”褚楚举手提议。
在班上，但凡关于辛辰的问题，褚楚的提议总能够轻易被人接受，很多同学已经开始点头表示同意了。
凌亦瑾忽然想起《红玫瑰》里的歌词，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辛辰唱的是《红玫瑰》，全班送他一束红玫瑰，也算合得上情景。”褚楚接着解释。
王老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思想还是很开放的。她点头同意，接着又问：“那哪位同学去送呢？”
“给他挑个美女。”有男生提议。全班的男生笑了起来，有人在回头看褚楚。
第17页 :第三章
“选什么美女啊，让班长去。”婳婳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来，盖过了所有轻笑声。
凌亦瑾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婳婳，全班所有的面孔都转向凌亦瑾。凌亦瑾觉得自己该说点儿什么，可是话卡在喉咙里，她就是不想开口拒绝。
有女生表示同意婳婳的想法，王老师看了凌亦瑾一眼，微微一笑：“那就班长吧。”
凌亦瑾碰到褚楚的视线，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看着凌亦瑾的方向，眼神里的深意昭然若揭，她当然希望凌亦瑾可以拒绝。
可凌亦瑾忽略了褚楚的目光，声音清亮地回答王老师：“好！”
辛辰回来的时候，全然不知这件事。
万嘉帆却在放学的时候，发现了端倪。
“你最近怎么回事，老是笑得像个傻子。”
凌亦瑾扭头瞪他一眼，学着他的语气反问：“你最近怎么回事，天天来等我回家。”
“我才不是来等你，我是来等刷你的公交卡的。”
“我就知道你是不安好心的黄鼠狼。”
凌亦瑾的手肘撞在嘉帆的肚子上，惹得他呱呱直叫。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他继续追问着。
“我告诉你你能保证不说吗？”
“哟，还挺神秘。放心吧，我这嘴，严实！”他手动给自己的嘴唇上了拉链。
凌亦瑾轻轻凑过去说：“决赛那天我代表六班去给辛辰送花。”
万嘉帆挺直了身子。
“你兴奋的是要去送花，还是因为是去给辛辰送花？”
凌亦瑾一下子没听明白，又抬肘撞了他一下。
“你说什么绕口令？”
“我是说，你们班没有美女吗，凌亦瑾你是班花吗，你凭什么去送花啊？”他伸手就揉乱了凌亦瑾的发，撒泼似的。
凌亦瑾“嘁”了一声，理直气壮道：“我的确不是班花，但我是班长！”万嘉帆开始沉默，他把视线转向车窗外，一路都没有再搭理亦瑾。
比赛那天晚上很热闹，各班都坐在自己的指定位置。凌亦瑾和班里的同学坐在礼堂的最中央。辛辰一开始也和大家坐在一起，等到主持人报完幕，他就去后台准备了。
王老师把事先准备好的玫瑰交给凌亦瑾。凌亦瑾抱着一大束玫瑰坐在过道边，不断有同学经过，好奇地看着她，偶尔窃窃私语，她却高昂着头，像是在等着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玫瑰的花香阵阵袭来，她觉得自己被熏得晕晕的，但那是幸福的眩晕。
演唱者一个一个登台，很快就轮到了辛辰。当主持人报出辛辰的名字，台下的女生都沸腾起来。
“原来辛辰的人气这么高。”班主任忍不住感慨。
火红的幕布徐徐拉开，辛辰穿着简单的黑T恤，往舞台中间一站就让人瞬间移不开视线。他环视了礼堂一圈，自然大气，没有丝毫怯场。
辛辰一开口，整个礼堂就陷入了寂静。所有灯光都聚拢在他身上，他就像一个光点，在所有人眼前闪闪发亮。
凌亦瑾跟着哼唱，她眼里心里，只剩辛辰一人。那因为他失眠的夜，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她宁愿相信，他在为她而唱。
间奏的时候，凌亦瑾上台，明明脚步虚软，却还要强作镇定。辛辰的目光透过那束玫瑰花，深深地看着她。她在他忽明忽暗的眸子里看到了瞬息万变的情绪，惊讶、惊喜、感动…………直至一切重归平静，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凌亦瑾对上辛辰的目光，微微一笑。花从她的怀里传递到了他的怀里。
台下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吹口哨，可是她的内心从未如此宁静。
辛辰举着话筒，放到嘴边，说：“谢谢班长。”
一直到整首歌曲结束，他都抱着那束花，灯光下的玫瑰红得像嗜了血，与他黑色的T恤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
曲毕，他鞠躬说谢谢，台下掌声雷动。
辛辰得第一名几乎毫无悬念。
凌亦瑾跟着众人噼里啪啦地鼓掌，直到掌心麻木。
她喜欢的辛辰，那么那么优秀。
王老师嘱咐凌亦瑾去后台把辛辰叫回来准备上台领奖。
后台灯光暖暗，凌亦瑾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褚楚早在那儿了。
她手里捧着那束火红的玫瑰，正攥着辛辰的衣角。辛辰一回身，她踮起脚连人带花扑进了他的怀里…………
凌亦瑾感觉呼吸被紧紧地扼住了，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她下意识地转身逃跑却与来人撞了个满怀，泪眼婆娑间，她看到万嘉帆站在她眼前。
“凌亦瑾，你哭什么？”
她摇头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万嘉帆扶住了她的肩膀，往后台看了一眼。
“那不是辛辰和褚楚…………”他话音未落，随即明白过来，立即牵起凌亦瑾的手带她走了。
礼堂外面已经黑了，万嘉帆拉着凌亦瑾一路走到空无一人的操场上才停下来。
“现在可以说为什么哭了？”万嘉帆松开了凌亦瑾的手。
凌亦瑾抹了抹眼泪，坐在草坪上不说话。
“你不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了。你喜欢辛辰是不是？”
凌亦瑾被说中了心事，抬眸看了看万嘉帆，这人平时大大咧咧，这会儿怎么聪明起来了。她瞒不了，只得点头承认。
万嘉帆一屁股坐到凌亦瑾身边，他装着不在意，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她点头的时候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那你是喜欢他才拒绝我的？”
“万嘉帆！”
“好好好，不提那茬。”他举了双手投降。
“你别告诉辛辰。”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当我活雷锋啊？我才不告诉他。”万嘉帆双手枕在脑后，往草地上一躺，“你自己告诉他呗。”
“我不。”
“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我说了也没有用，他喜欢的又不是我。”
“那倒也是，褚楚那么漂亮。”
第18页 :第三章
“喂！你怎么这样！”凌亦瑾提高了声调俯身去打他。
万嘉帆哈哈大笑着把她也攥倒在草地上，他们并排躺着，望着天幕上一闪一闪的星星，谁也不再说话，四周有蛐蛐的叫声却反而更显安静。
“你在想什么？”凌亦瑾不说话闷得慌。
“我在想你可以表白试试，大不了像我一样伤心伤肺几天。”
“嘉帆，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你之所以对我告白，是因为你知道就算不成功我们还能好好的，毕竟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是不是。可如果我对辛辰说了，他不同意，我们一定连同桌都做不成。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们两个一样的。”
“有道理。所以你要一直藏着？”
“嗯。”
“我相信你能藏得妥妥的，小时候就你藏猫猫玩得最好，大家都回家吃饭了你还藏着死活不肯出来。”万嘉帆大笑着，在凌亦瑾恼羞成怒去打他的时候躲开又拍了拍她的脑袋。
“但千万别委屈了自己。”他语重心长道。
凌亦瑾眼眶一阵发酸却忍不住破涕为笑：“你别装小大人了，走啦起来了，颁奖礼应该快开始了。”
他们两个走到礼堂门口的时候，看到辛辰和婳婳正从里面跑出来，迎面碰上的时候他们停住了脚步。
“亦瑾你去哪儿了？”婳婳凑过来。
“我和嘉帆去外面走了一圈。”凌亦瑾对万嘉帆使了个眼色。
“对，今天夜色特别好。”万嘉帆随手指了指屋外，说得漫不经心也有些刻意。
辛辰一直沉默着，凌亦瑾也不看他。
礼堂里的同学都散出来，门口人流涌动，婳婳和凌亦瑾被挤到了一边。
“你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你，王老师说你不见了，辛辰为了找你，连颁奖都错过了没有上去。”
“啊？”
凌亦瑾有些内疚地回头去找辛辰，他还站在原地，褚楚正抱着花满心欢喜地朝他跑过来。她又失落起来，想起辛辰在台上低低吟唱：“玫瑰的红，容易破碎的梦…………”
他就是她最容易破碎的梦。
第四章 原来对你而言，我根本就不重要，万嘉帆你跟我一样也是个傻瓜
辛辰在“十佳歌手”的比赛上夺了冠，给班级赢了很可观的一笔班费。王老师决定将这笔钱用于班级第一次出游的经费，周末带大家一起去登山。
出发的那天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凌亦瑾起晚了，没赶上最早的公交车也忘了带伞。等她冒着雨赶到学校的时候，大家已经上了大巴车。
凌亦瑾走上车的时候才看到只有辛辰身边还有一个空位，她又四处看了一眼，才发现大巴车的位置是按照教室的座位安排的。
辛辰上下打量了一下亦瑾之后说：“班长，你是游过来的吗？”
他们两个人在“十佳歌手”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凌亦瑾有些尴尬，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刘海。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朝亦瑾扔过来：“快擦擦吧。”
凌亦瑾上车之后没一会儿车子就出发了，辛辰一路都闭着眼睛睡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还在睡着，他不起来凌亦瑾就出不去，她只得戳了戳他的胳膊。
“辛辰，到了。”
他闻声睁开了眼睛。
“我还以为你会坚持不和我说话。”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凌亦瑾窘，推开他就自顾自地下车。
刚刚下过雨，山下的空气格外清新。
辛辰一下车就被褚楚他们一帮人给拉走了，他走之前把伞塞给了凌亦瑾，借口说是太重了，让她帮着背会儿，可凌亦瑾知道，他分明是怕再下雨她又被淋到。
凌亦瑾和婳婳他们一起走，这次来之前她还特地把爸爸的相机带来了。她一路边走边拍，山里的花花草草被雨水洗涤过后显得不胜娇羞，风景美得让她忘记了辛辰。
青石板路一阶一阶地往上，远远地看不到头，王老师说爬上去后别有洞天，风景会更加迷人。婳婳等人兴致十足也精力十足，凌亦瑾没一会儿就掉了队，她也不急，反正路就一条，她总能找到大家的。
可是雨天路滑，她因为要拍照往青石板的边缝上凑，不小心就扭了脚。
凌亦瑾坐在原地揉着脚踝痛得无法动弹，现在且不说要追上去了，就连先下山都成了困难。眼见着山高路远的，同学们也不可能那么快回来，她只得让同是拾级而上的路人给老师带个口信，说她脚扭了在原地等大家。
山里的风有些凉，没一会儿她就觉得又冷又痛，她不停地看着手腕上的表，从没有觉得时间走得这样慢过。
“班长，你怎么脱离组织了？”头顶传来了脚步声。
凌亦瑾听到辛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到他正两步一跨两步一跨地飞速往她这边跑。
“你怎么先下来了？”
“我赶着来英雄救美。”
凌亦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脚扭了。”
“我知道。”辛辰蹲在她面前，把手按在了她的腿肚上，正色道，“把脚给我看看。”
“就是扭了一下，没事。”
“我先看看严不严重。”辛辰坚持，干脆直接伸手将她的裤管轻轻往上一提。
她的脚踝处有一片明显的瘀红。
“你能看出来什么吗？”凌亦瑾试探着问。
“看出你很笨！”辛辰没好气地答着，然后原地转了个身，背对着凌亦瑾蹲着说，“上来，我先带你去山下。”
“啊？”
“啊什么啊？山下有临时医疗站，你的脚再不处理会肿成猪蹄的。”
第19页 :第三章
凌亦瑾当然知道，可是她惊讶的只是辛辰要背她。
“我…………”
“我知道你很重，没事。”
辛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转头见凌亦瑾还不动，干脆直接伸手擒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往自己的肩膀上放。
凌亦瑾小心翼翼地趴到他背上，他的衣服沾染了山里的水汽显得有些潮，可那熟悉的皂角香依旧在鼻尖萦绕。辛辰一步一步走得又慢又踏实，凌亦瑾忽然自私地想，如果下山的路永远走不完该有多好。走到一半的时候，凌亦瑾问他：“重吗？”
“重。”他想也不想就答。
凌亦瑾尴尬。
“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不用了，你重我也背得动。”
“我真的可以自己走。”
“干吗扭扭捏捏的，这是第一次有男生背你吗？”
“嗯。”
“万嘉帆也没有背过？”
“没有。”
“你不是他的小媳妇儿吗？”
“才不是。”
“你不喜欢他吗？”
“我怎么会喜欢他！”凌亦瑾义正词严地强调，说完感觉不对劲，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不干什么。”
辛辰神清气爽地笑起来，恶作剧般将凌亦瑾往自己的背上一抛，凌亦瑾重心不稳，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辛辰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抱住他了！她想要缩手的时候他忽然松了一只手上来按住了她缠在他脖子上的两只手。
“别动。”他说。
“嗯？”
“你乱动我就松手了。”
辛辰的声音温柔得好像带了蛊，凌亦瑾真如他所说的一动不动，只是抱着他。
在临时医疗站里抹了些药油脚上的疼缓缓地退了下去，辛辰给她买了瓶水之后就一直在山脚下走走看看。
婳婳他们下山的时候天已经灰蒙蒙的了，褚楚第一个冲到凌亦瑾面前，她的脸色难看得如同这灰蒙蒙的天色。
“凌亦瑾你今天怎么净添乱啊！”褚楚毫不留情地指着凌亦瑾亮了嗓子。
“你怎么回事啊？没看她扭伤脚了吗？又不是故意的。”婳婳挡在了凌亦瑾面前，声线亮过褚楚。
上大巴车的时候，凌亦瑾对辛辰说：“对不起啊，今天因为我，你也一天没有玩好。”
辛辰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答：“我可不是来玩的，我是来爬山锻炼身体的，背着你下山，我反而超额完成我的运动量。”
“照这么说，你不是还得谢谢我？”
辛辰挑眉，学着小品《卖拐》里范伟的口气说：“谢谢啊！”
回到学校，王老师给凌亦瑾家里打了电话，没一会儿凌爸爸就开着车来学校了，万嘉帆也跟着一起来了。
王老师跟凌爸爸解释了这中间的前因后果，凌爸爸才带着凌亦瑾回家。凌爸爸去开车的时候万嘉帆一直扶着她。天已经黑下来了，凉风习习的，在山里已经受了凉的凌亦瑾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万嘉帆连忙绅士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谢谢。”
万嘉帆毫不领情地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你傻啊，好好走路都能扭着脚。”
“你没扭过脚吗？我傻，你就是大傻。”凌亦瑾顶回去。
万嘉帆“哧”地笑出来，这才好声好气地问她：“疼吗？”
“不疼。”
“我看也不疼，瞧你一个劲傻乐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扭了脚而是捡了宝呢。”
“我哪有？”凌亦瑾不承认，双手却下意识地抬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脸，脸已经滚烫滚烫的了。
一直到坐进爸爸的车子里，凌亦瑾身上才渐渐回暖，身上回暖了脚上的疼痛也渐渐地苏醒了，她时不时地俯下身学着辛辰那样轻轻地揉一揉自己的脚踝。他懂的远比她想象的多，每多了解他一分，她的喜欢就增长一分，渐渐地，势不可当。
车子刚刚驶出校区，凌亦瑾一眼就看到了辛辰，他正一个人沿着马路慢慢地往回走。他的双手抄在裤袋里，身上的背包斜挎着，路灯的光芒洋洋洒洒地落了他一身，背影长长地斜在他身后，这一刻的他看起来竟有些寂寥。
“是辛辰！”万嘉帆认出他来，抬手往前指了指。
凌爸爸将方向盘打了个转儿，车子稳稳地在辛辰身边停了下来。
“辛辰同学！回家啊？”凌爸爸将脑袋探出车窗，主动和辛辰打起了招呼。
辛辰愣了一下，看到后座的凌亦瑾才反应过来点头：“是的，叔叔。”
“来，上车，叔叔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怎么会是麻烦呢，就当叔叔谢谢你，我可都听王老师说了，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家亦瑾还不知道怎么从山上下来呢。”
“我…………”
“上来吧！”凌爸爸亲自下车给辛辰打开了车门。
辛辰勉为其难地上了车，坐到了凌亦瑾身边。凌亦瑾冲他笑了一下，
然后问他：“你家在哪儿啊？”
辛辰报出了一串地址，等到车子驶到了那个地方，凌亦瑾才发现辛辰的家是个豪华的别墅。可是都已经这个点了，这偌大的房子连一丝灯火都没有，显得有些冷清。
辛辰有些尴尬地说了谢谢然后飞快地下了车。
“辛辰家好有钱。”万嘉帆隔着前挡风玻璃往别墅的院子里看了一眼，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第20页 :第三章
凌爸爸笑而不语，车子掉了个头往回开，凌亦瑾却还不停地回头张望，那房子里的灯正一盏一盏地亮起来…………
难怪辛辰总显出一股清冷的气质，原来他根本不曾被温暖过。他的世界终于在她眼前掀开了冰山一角，却让她这样心疼。
凌亦瑾虽然扭伤了脚，可是她坚决不学万嘉帆那个懒人借着这个由头逃课。她只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就去学校上课了。
可是这才短短的一天没有来学校，凌亦瑾感觉同学们的目光明显变了味，说不上来的奇怪。
婳婳义气地充当了她的人肉拐杖，上哪儿都来帮着搀扶。凌亦瑾趁着去厕所的路上终于忍不住问婳婳：“大家都怎么了，我怎么感觉看我的眼光都怪怪的。”
“你看出来啦？”
“什么事儿啊？”
婳婳神秘兮兮地往身后看了一眼，将她拉进了走廊的拐角里，悄悄地说：“辛辰背你下山，褚楚不乐意了，昨天和辛辰闹一天了，大家都觉得是你破坏了辛辰和褚楚的关系，所以…………”
“所以辛辰和褚楚在一起了？”
“这个，我还真是不清楚，管她呢。辛辰背你下山，惹红的也不止她一个人的眼。”婳婳说着，抬肘撞了一下凌亦瑾，坏笑道，“不过说实话，被男神背的感觉不错吧。”
凌亦瑾瞪她：“是不错，你要不要也来扭一下？”
“去去去，我扭伤了他也得肯背我才行啊。其实，不怪褚楚吃醋，你都没有看见辛辰知道你受伤了那担心着急的样子。二话不说就往山下跑，速度快得都赶上百米冲刺了，这雨天湿滑他也不怕自己往下摔了。”
“担心着急？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
“我什么眼神啊？五点零，五点零，视力好着呢，就不会有我看076错的事儿，何况，也不止我一个人看见啊，大家都看见了。”
看着婳婳一本正经的模样，凌亦瑾顿时蒙了。辛辰担心她？看惯了他云淡风轻的样子，还真无法想象他担心着急的模样是怎样的。
不管婳婳说的是不是真的，她心里都甜甜的。
从厕所回来，教室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辛辰也不在了。因为接下来这节课是体育课，婳婳扶着凌亦瑾坐下之后也匆匆地往楼下跑。
凌亦瑾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做做习题，翻翻课本，没一会儿一节课的时间就过去了。她眼巴巴地等着辛辰回来，可是眼见同学们一个个回来，却始终不见辛辰。
“辛辰刚才看起来特别威猛。”
“是啊，我也早就想教训一下那个死胖子了。”
“你得了吧，也就辛辰敢动他。”
“…………”
耳边充斥着各种低语，而每个同学讨论的话题里都有辛辰的名字，亦瑾觉得有些奇怪。婳婳一走进教室还来不及坐一下，就径直走到了凌亦瑾身边。
“辛辰打架了！”
“什么？”凌亦瑾瞪大了眼睛，差点儿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婳婳连忙按住了她，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你别激动，轻点儿。”
“和谁？”凌亦瑾一把反握住婳婳的胳膊。
“朱其富那恶少。”
朱其富？凌亦瑾在唇边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她想起来，自己遇到辛辰那天就是和那个人起了冲突。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哭声，凌亦瑾抬头，看到褚楚在几个女生的簇拥下走进来，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刘海都已经黏在一块儿了，那几个和她要好的女生一直在安慰她，可是越安慰她反而哭得越大声。
“她又怎么了？”亦瑾看向婳婳。
“她说朱其富欺负她被辛辰看到了，辛辰是为了她才和朱其富打架的。”
凌亦瑾顿时沉默了，心像是不断膨胀的气球忽然爆破，疼得全身细胞都觉醒了。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救美，背她下山只不过属于同学情谊。
婳婳看凌亦瑾不说话，连忙拍了拍她的脸说：“你也别多想，这都是褚楚自己说的，谁知道真相是什么，反正我们过去的时候辛辰已经和他打起来了。”
“他现在人呢？”
“和朱其富一起被带到医务室去了。”
“伤得很严重吗？”
“辛辰没什么事，朱其富倒是挂彩了。”
接下来的一整节课，辛辰都没有回来，直到下课，他才回到教室。
整个班的同学都在回过头来看他，褚楚那一行人更是第一时间迎了上来问他怎么样疼不疼之类的，凌亦瑾根本沾不上边儿。
辛辰一概没理。他坐下来的时候凌亦瑾瞥到他嘴边涂了红药水，乍一看触目惊心的，虽然的确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重伤，可是她到底也没有自己想的那样不在乎。
课间十分钟一晃就过去了，围在辛辰周围的那群女生也都散开了。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盯着那本《国际数学奥林匹克》走神。
凌亦瑾终于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地问他：“没事吧？”
辛辰紧皱的眉头松了一下，他瞟了一眼凌亦瑾：“原来你还知道要关心一下同桌。”
“啊？”凌亦瑾一晃神。
“辛辰！”班主任王老师走了进来，朝辛辰招了招手，“和我一起去一下教务处。”
凌亦瑾赶紧扭头看着辛辰，辛辰凛着脸站起来，还不忘对她说：“没事。”
没事，这两个字也不知道是他在安慰自己还是她。凌亦瑾看着他铮铮的背影，心想没事才怪呢！
果然，辛辰这样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直到放学都没有回来。
有同学打探到消息，朱其富的父母不满儿子被打，在教务处大闹。
辛辰倔强不愿道歉，学校把辛辰的父亲一并请来，辛辰父亲为了让儿子服软，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打了辛辰一顿。
褚楚听到这个消息几近崩溃，凌亦瑾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一阵一阵地发怵。狠狠地，那得是多狠？
后来的几天，辛辰都没有来学校。凌亦瑾望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每天都过得失魂落魄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她决定去辛辰家里看看他。她凭着记忆里辛辰所说的地址，转了好几班公交车才找到辛辰家。那幢别墅在白天看来更加富丽堂皇。
她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泄了气。她不敢按门铃，就一直在他家门口徘徊。正当她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别墅的大铁门忽然打开了。
凌亦瑾冷不丁地回头，看到辛辰正从里面走出来。他穿着白T恤、浅色长裤，脚上蹬着拖鞋脸上贴着绷带，看起来真是有被人打过的痕迹。
“你找我？”他停在凌亦瑾面前。
凌亦瑾来回张望了几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一直在门口晃来晃去，家里的监控警报响了。”
“啊？”
“开玩笑的。进来吧。”辛辰侧身让她进门。
“我…………”
“家里没其他人。”他似看穿了凌亦瑾的心思。
凌亦瑾讪讪地跟他进了屋。房子的内饰比外观看起来更加考究，可是这空间如此郎阔，走路都有回声，反倒没有家的感觉。
“你一个人住吗？”
“算是。”
“这么大的屋子，该有保姆吧？”亦瑾打量了一圈。
“有过，都被我赶跑了。”
“啊？”
“又啊什么啊？你来干什么？”辛辰坐进沙发里，仰着头看着凌亦瑾。凌亦瑾被他这样看着，顿时局促起来，手指都绞在一起了。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第21页 :第三章
“代表个人还是班级？”辛辰挑眉。
“啊？”
“还啊？几天不见，你更笨了。”辛辰笑起来。
见他笑起来，凌亦瑾的心情立刻明朗起来。辛辰往边上挪了挪，给她腾出个位置，示意她坐过去。
他们本是同桌，这样挨着坐也不是第一次，可是这一次凌亦瑾莫名地有些紧张。
“你…………你什么时候回学校上课啊？”
“你这么想我回去吗？”辛辰半仰在沙发的靠枕上，随意地问着。
“不是，就是…………就是上课走神被点名没人告诉我答案了。”凌亦瑾随口胡诌了一句。
他“哧”的一声，神色轻松：“就念着我这点好是吧？”
凌亦瑾也轻松下来，学着他的样子往后一仰：“你有一点好就不错了，万嘉帆我可是连一点都想不到。”
辛辰沉默了一下，他一沉默整个屋子都变得死气沉沉了。正当凌亦瑾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的时候，辛辰笑着跳开了话题。
“班长，你会做饭吗？”
“怎么了？”
“我今天还没吃过饭呢，饿了。”他摸了摸肚子。
凌亦瑾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模样，没有底气道：“可我只会做蛋炒饭…………”
“正好，冰箱里有昨天剩下的冷饭和鸡蛋。”
辛辰打断了凌亦瑾的话茬，其实凌亦瑾还没说完的下半句是：“蛋炒饭也做得不大好吃。”
后来她想了想，不好吃总比饿着强吧。于是她跟着辛辰走进了厨房，厨房器具都很干净，她忽然想起文科班的那些女生文绉绉地形容辛辰“帅得不食人间烟火”，看起来真是很少开伙。
凌亦瑾把冰箱里仅剩的两个鸡蛋都用上了，怕他吃不饱还特意多拨了一些冷饭放进锅里炒。辛辰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在她找不到调料的时候给搭把手。
很快，蛋炒饭就出锅了。这大概是凌亦瑾做的卖相最好的一次蛋炒饭了，辛辰握着勺子顾不上烫就往嘴里送。
“好吃吗？”凌亦瑾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好吃。”他腮帮子鼓鼓的，含含混混地答着。
凌亦瑾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总算明白了妈妈每次看着她和爸爸吃饭时候那种深情款款又满足的眼神。原来做饭也可以是这样幸福的事。
看着辛辰吃完，凌亦瑾又坐了一会儿，窗外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她才想起自己该回家了。
辛辰说要送她，她连忙说不用。好歹她也算是来探伤员的，怎么能麻烦伤员。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门铃突然响起来，辛辰打开门，褚楚站在门外，她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凌亦瑾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怎么来了？”辛辰看着褚楚。
“辛叔叔怕你一个人在家无聊，让我来看看你。你现在要出去吗？”褚楚说着把视线转向亦瑾。
“嗯，我要送凌亦瑾回去。”
辛辰把门拉得更大，凌亦瑾见状连忙从门框里闪出去，转身对辛辰挥挥手。
“真的不用送我。我先走了，再见。”她说完就跑。
“班长。”他把她叫住了。
“嗯？”
“你脚没好全，别到处乱跑了。我周一就去上课，周一见。”他也挥了一下手。
凌亦瑾心口一暖，顾不上褚楚还看着忍不住就笑了。
周一，凌亦瑾特意起了个大早去上学，可是辛辰整个早上都没有出现。她心不在焉地等了三节课，午饭过后从食堂回来，却看到褚楚正坐在辛辰的位置上。
褚楚脸色不好，凌亦瑾坐下去的时候和她打了个招呼，吓了她一跳，可她很快掩住了情绪，只是开门见山地问凌亦瑾：“凌亦瑾，你喜欢辛辰？”
凌亦瑾不作声，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从小和辛辰一起长大的，他一直很受欢迎，可他没有对任何女孩子动过心。你以为你和他坐在一起他就会喜欢你吗？我告诉你，他最不喜欢对他动歪心思的女生…………”
“你想说什么？”凌亦瑾打断了褚楚。
“我想说他不会喜欢你，平时离他远点儿。”
褚楚说罢，甩手站起来，留下凌亦瑾一人闷得透不过气。
午休过后，辛辰出现了。他理了发，书包单肩背着，看起来神清气爽的，一进门就引来很多同学嘘寒问暖。
凌亦瑾还没有说上话，上课铃就响了。辛辰慢条斯理地将书包挂在椅背上，伸手在桌洞里掏上课要用的课本。
“咦，这是什么？”他忽然轻轻地咕哝一声。
凌亦瑾扭头，看到他手里赫然握着的竟然是她的日记本！辛辰不明所以地随手翻了几页，就愣住了。
凌亦瑾回神，手忙脚乱地扑过去抢，动静大得撞飞了辛辰桌面上的书本，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她，亦瑾却扭头去瞪褚楚。
她的日记本怎么会跑到辛辰的桌洞里去，她想想就知道了。褚楚正低着头，仿佛对他们的动静置若罔闻。可她越表现得置身事外，亦瑾就越肯定是她干的。
“已经上课了，别打打闹闹的了。”讲台上的老师看了一眼亦瑾。
凌亦瑾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子，她有些想哭。
辛辰恢复了镇定，拿着笔在本子上勾勾画画，看不出丝毫异样。
她不知道他具体看到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心意。因为她的日记本里，满满都写着他的名字。
整个下午，她都有一种做贼心虚人赃并获的感觉，她不敢去看辛辰的眼睛，也不敢和他说话。放学铃声一响，她拿了书包第一个开溜，连万嘉帆都顾不上等。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躲进房间里仔仔细细地检查自己的日记本，辛辰的名字的出现率比她想象的还要高，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吃完饭她也没有心思做作业，索性带着跳跳出门散步，晚风习习地吹，晕黄的路灯亮了一路，她刚走过桥洞，就听到身后有人“丁零零，丁零零”地按着车铃。
跳跳兴奋地乱蹦，她停下脚步就看到辛辰骑车赶了上来。
“你怎么…………怎么在这儿？”
“你紧张什么？”他笑。
“我才没有紧张。”
她矢口否认，他也没有继续戳穿她，只是从书包里掏出一本题册，递给她。
“放学之后班主任又来教室布置了新的作业，明天要交，你溜太快了，我特地给你送来。”
凌亦瑾接过来，不好意思地说了谢谢。
他又笑了，手伸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她发蒙。
“快回家吧，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出来瞎晃什么。”
“没事，有跳跳呢。”
“跳跳能保护你？”
“好好好，我走就是了。”
她妥协，拉着跳跳往回走，走了几步发现辛辰还跟着。
“你跟着我干什么？”
“送你到门口我就走。”
他说得一本正经，凌亦瑾也拒绝不了。一路上他绝口不提白天的事情，她却紧张得找不到话题。这短短的一路，走出了她一身的细汗。
好不容易走到凌亦瑾家门口，他又把她叫住了。
“班长。”
“还有什么事？”
“明天早上等我，我来接你。”
他说完，单车在原地转了个圈就骑远了。凌亦瑾一个人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久久地出神，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出来，看到辛辰送来的题册还放在书桌上，她的心绪又乱成了一团麻。呼啦啦地打开题册，一张字条飞了出来，她扫到字条上的字，心一下就跳乱了节奏。
是辛辰的笔迹，上面写着“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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