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法典时政(民法典时政短评)
文/王海燕
“正如力学有推力、阻力、功率这些基本的概念，然后在这些基本概念基础上建立科学体系一样，民法也有它的基本概念和以此建立的科学体系。”
这两天，上海代表团的60多位代表就收到了孙宪忠为大家精心准备的《三言两语说说民法总则》。
编纂民法典是几代中国人的夙愿。今天下午，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李建国在全体会议上作关于民法总则草案的说明。从2016年6月民法总则草案首次揭开面纱，到2017年3月亮相全国“两会”，用了长达9个月的时间。
拿到这份民法总则草案，全国人大代表、中国法学会民法学研究会副会长孙宪忠感慨万千。“对民法典，我有太多话要说。”作为中国民法研究领域的权威专家，孙宪忠代表已连续四年提出关于编纂民法典的议案，几乎见证了民法典编纂的全过程。
连续四年提出编纂民法总则议案
术业有专攻。自2013年成为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以来，孙宪忠代表连续四年提出关于编纂民法典的议案。
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梳理发现，2013年，孙宪忠提交了一份“关于修改民法通则的议案”；2014年，他继续提交了“关于修改民法通则为民法总则及民法体系化的议案”；2015年，他提交的是“关于中国民法典中民法总则的编制体例的议案”；2016年，他提交了两份议案，一份是“关于民法总则的议案”，一份是“关于民法总则‘客体’一章立法建议稿的议案”。
在立法过程中，孙宪忠等代表的议案得到重视，也由此加快了民法典的编纂进程。2014年中共十八届四中全会正式明确编纂民法典的立法任务，2016年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明确民法典编纂将分“两步走”、当年民法总则草案三次经过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
作为“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民法典将由总则编和各分编（目前考虑分为合同编、物权编、侵权责任编、婚姻家庭编和继承编等）组成。编纂工作分两步走——第一步，编纂民法典总则编，并争取提请今年召开的十二届全国人大第五次会议审议通过；第二步，编纂民法典各个分编，拟于2018年上半年整体提请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经全国人大常委会分阶段审议后，争取于2020年3月将民法典各分编一并提请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会议审议通过，从而形成统一的民法典。
“应该说，现在编纂民法典的步骤、方法跟我的建议是基本一致的。”孙宪忠说。
156个条文只剩下十几个在用，需要编纂
“这次民法总则草案的修订，要从民法的历史讲起。”孙宪忠说，从17世纪起世界各国就陆陆续续出现了民法典。中国的民法编纂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曾有过，新中国成立后也曾把大量的民间规范做过整理。改革开放后算是第三次民法编撰，制定的民法通则除了民法总则的内容外，还有物权、债权、知识产权等其他法律。
现行民法通则是1986年制定的，彼时还在读研究生的孙宪忠写了很多关于民法通则的论文。“可以说，我是伴随着民法通则成长起来的，对这部法律是有感情的。”
编纂现行民法通则，最初曾在学术界引起争议。孙宪忠说，有观点认为，《法国民法典》、《德国民法典》、《日本民法典》等都是在这些国家面临政治制度、经济制度的重大转型，人民权利需要从封建压迫下予以解放的情况下制定出来的。而且这些国家还有统一民法的现实问题。而我们现在编纂民法典的背景，是政治制度以及经济制度已经稳定，人民权利保障的法律已经基本成体系。在这种情形下，似乎不必制定或者编纂民法典。
“一开始压力还是挺大，大家都觉得已有民法通则了，民法典编纂没必要了。”孙宪忠说，但上述观点不能站住脚。在他看来，编纂民法典并不仅仅把它作为完成民法文化的象征，更重要的原因是，现行民法通则中绝大多数涉及民事权利的规定，已经被物权法、合同法、知识产权法等新法的内容不断代替，“我在法院做过调查，民法通则真正在法院还能用得上的条款可能只有十个左右。”孙宪忠说，现行民法通则156个条文，只剩下十个左右还在使用，已经几乎被“掏空”，其作为一个基础性、统帅性法律的地位已经不复存在。
调整市场经济活动的主要立法出现制度矛盾和漏洞，需要从体系上整合。孙宪忠说，民法通则是适应当时计划经济体制而产生的法律，已经不适应中国当前的发展。他举例，民法通则中规定“土地不得买卖、出租、抵押或者以其他形式非法转让”，这显然早已脱离了当今社会的现实，“但这个条文至今还在”。
在2013年首个关于编纂民法典的议案中，孙宪忠提出修改民法通则为民法总则的建议，通过在体系、内容上对民法通则进行修补，重新确立一个民法领域上位法，发挥一个辐射、统帅、指引的作用。
民法所规范的事务涉及每一个人
“大家都知道拿破仑是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但是拿破仑自己认为他打仗、当皇帝、在法兰西执政等都不算是太大和有意义的事情，他真正做的有价值的事情是颁布了民法典。”孙宪忠说，他曾在数个场合借用拿破仑的话对别人宣传，借此来强调民法典的重要价值，其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2016年，孙宪忠受邀在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四讲专题讲座上，为委员长、副委员长等主讲了中国民法典编纂中的几个问题。
“民法所规范的事务涉及社会每一个人、每一个团体和组织，甚至涉及他们的时时刻刻。民法典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成为国家法律体系建设的基本工程。”孙宪忠说，按照“提取公因式”的做法，把民法上的一般问题归纳为民法总则，它也成为了庞大民法规范的统帅、纲领和基础。这次提请审议的民法总则草案中规定的问题包括民法里立法根据、基本原则，自然人作为民事主体的问题等，还有法人作为民事主体的问题，民事权利的主要内容，法律责任等，要解决我国特有的问题。
起到统领作用的民法总则，在草案编纂上坚持哪些原则？
孙宪忠说，首先是平等原则。民法只是解决平等主体之间的财产关系，像行政调拨就不在民法范围内；第二个是公平原则。公平的含义很抽象，但在民法里时时刻刻都要得到体现，比如个人利益和公共利益的协调问题，民法总是讲个人是利益的主体，实际上也要考虑个人利益和公共利益的协调；第三个是诚信原则。诚信应该作为一个基本的规则体现出来；第四个是公序良俗原则。个人的行为要合乎法律的规范，要遵守公共秩序，要符合道德基准。这些都作为民法典中的“上位法”，在整个民法体系中要得到贯通和统领。
“民法典将通过一些细微的规定，让权利观念进入每个人的生活，一步一步推进中国的进步。” 孙宪忠说。
来源：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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